越沐箫悠悠醒转,见到自己正躺在了门辰府里,周围的气味都是那么的熟悉,亲密。
他后脑勺一丝疼痛,回想起不久前冰芷絮那刚猛的往自己拍击,心中已是颤然发抖,兀自涔涔汗流。
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到了床边,越沐箫翻开被褥,从床上走了下了,不过身体上疼痛难忍,已不禁多了许多的纱布。
他脚底生疼,就坐到了桌边的那张檀木椅上,此时门辰府外清冷悲凉,偌大的府邸却是没有多少人烟。
越沐箫略一沉吟,心道:“我到底昏迷了多久了,怎么好像府中无人似的?他们都去哪了?”暗提真气,查看周身的情况,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只是受了很重的皮外伤,其他倒是无什么大碍。
他尚觉得自己肩膀上那块淤青印状骇红夺目,更觉奇特,从小到大这块疤印一直跟着自己,可是从未去想过什么原因才有这东西。
越沐箫脑中浮现出一个温馨的画面,他依稀记得越红繁曾告诉他不可以在外人面前露出这块疤痕,而他也铭记于心,不敢有所遗忘。
其实不仅如此,早在十二年前那黑影人把他扔到了胡射山里的时候,他肩上这块淤青就有过闪烁,事情虽然过了许久,可这一些越沐箫却从没有忘记。
朦胧中,思绪似乎又浮现了师父的样子,以及雨魄冰龙那悲伤的嗥叫。越沐箫心底渐渐空旷,凝玄轮回的口诀登时涌入脑海。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道之法,行深者。谓清净因地之法行已深也。于道之苦,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注)
越沐箫元神一开,神识又进去了一个虚幻的世界,那里群山环绕,有个村,有一些陌生的人,更有一团血色的烟雾..
“那到底是什么呢?”越沐箫愕然摇头,不晓得自己大白天里就这么做了个奇怪的梦,而此时门已经被人打开,段问松高大的身躯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什么?”段问松神色一动,眼中精光暗闪,随即平缓地问着。
越沐箫心里突然暗道“不好”,思维已经三百六十度的转到怎么来敷衍段问松的想法上去了。
他正欲解释的时候,不料段问松平淡地说道:“在府上还好,记得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显露这法门,甚至是府里的人问起也绝不能说出这东西,尤其是你肩上那.那块石头!”
越沐箫被他一说心里不禁纳闷奇怪,“石头?”
他顿时醒悟,想来肩上这块淤青像极了一块石头形状,段问松应该是看到了才对吧,就误以为是块石头了。他觉得段问松是除了父亲、师父之外最为关心自己的人了,心头一热,很是感激!
段问松睁大了眼睛打量着越沐箫,沉吟了片刻之久,道:“你怎么这样看着老夫,难道我脸上有异物?”
越沐箫猛然清醒,脸色微红,道:“不.不是..”
段问松忽然忧叹了悲伤起来,眼神中充满着浓密的色彩,良久..屋中无声,越沐箫亦是突然间想到了庄娇儿,更是苦若苍凉。
默许,段问松看着他,语气很平静地说道:“你身上的补天神石绝对要保密,为了这东西,世间不知有多少人堕入魔道,万念戾邪.”
越沐箫摇了头,心里蓦地想到:“师父曾经说过这补天神石原在胡射山里,却被这世上的凡人贪婪掠去,可见这东西也非神灵之物,倒像是祸乱苍生的妖物,不过这东西好像已经在这个世上了,段前辈却为何说我身上有这东西呢?”
他苦思不得其解,心情顿生急躁,道:“段前辈,您可是说错了,要是我有那补天神石,我早就拿出来用了,那.那娇儿妹妹便有救了!”一想到庄娇儿被夺魂令折磨的样子,他的心便寸寸刀割,悲痛难鸣。
段问松道:“不管怎样,那东西就在你的肩上,只是我却不知道它为何会和你的肉体相融,但就算如此,你有补天神石也一样救不了那丫头!”
越沐箫忽然撕开肩上那块青布,登时露出那干皱枯烂的石状疤痕。他把右手举得老高,左手却是伸出指甲,便要把那疤痕给撕裂了开。
“这块疤痕在我出生时就有了,我父亲他.他说这东西难看,让我不要示人,免得丢脸!”越沐箫一说到越红繁来,胸口就像被深深地敲了一击,凄楚发痛。
段问松捋须“哦”的轻声应了一下,他知道失去亲人的那种心情是多么的痛苦,可是这一切他也不曾是经历过吗?
越沐箫惘然地收起左手,指甲上已经扒开了一小块烂肉,肩上那淤青状的疤痕兀自淌着红艳的鲜血。他望着肩上那伤口,淡淡地说道:“也许就像前辈说的那样,我身上可能真的有某种奇特的东西,但那又能怎么样,娇儿妹妹的命运就能改变吗?”
段问松悄然的叹一声气,道:“世间人若疾苦,有谁能真正的改变谁呢?血灵石已经在你的血肉上寄居,你也能够运用那东西的特性,只是夺魂令凶邪暴戾,补天神石是真的救不了的,或许,是有那么一种可以解开夺魂令的东西也不一定..”
越沐箫仿佛听到了一句最让人振奋的消息,他耸了耸肩,连身上的所有疼痛都不能将他怎样。他惊声道:“那段前辈,那东西是什么呢?是不是真的就能解开夺魂令。”
“没有用的,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东西,我也是从古籍记载上看到的,可它究竟存不存在就不清楚了!”段问松垂着老脸,怅然若失。
越沐箫正声道:“不管存不存在,只要能救得了娇儿妹妹,我便要试一试!请前辈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段问松摇头叹息,长叹道:“痴儿!前尘之孽,何来何往呀!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仁义恩仇,你不懂得苦难悲欢离合,又怎么能登仙极乐呢?你适才修炼的法门便是讲究这东西,可你却虚怀若谷,只是苦心了那位传授你道术的师父了!”
越沐箫一怔,他虽然知道段问松言之有理,但自己内心深处总认为人命由己不由天,便道:“前辈您虽要这样说,晚辈亦是无言以对,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请前辈告诉我怎样救得了娇儿妹妹就行,晚辈亦当感激!”
一言说完,深深往段问松一拜。
段问松见状勃然大怒,道:“庶子难教,食古不化,难登仙门,你还是死心吧,根本就没有那东西..”袖袍一卷,吹起几阵风,登时飞到了云空之上。
越沐箫不知他如何发怒,然而却对他不肯说出救治庄娇儿的方法感觉到几丝愤懑,他此刻心系庄娇儿的生死,却不知道刚才段问松言中哲理深挚,已然浪费了段问松苦口婆心地殷殷教导,于仙道的体悟却是大大的降了一个层次。
风始终卷过不肯消停,越沐箫心中无奈,只好躺到床上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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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幻文府上汇聚了来来往往的宾客,其中那些被选上参赛的弟子已经入了大殿内院,等待着顾言正等人宣布比试的安排。
幻文府大殿上,此刻顾言正随与云真,林永盛等仙林耄老,正开始宣布起比赛布局的结果。内院里的弟子各随入位,心中颤颤地等待着结果的公布。
顾言正清了清嗓子,朗朗道:“大家都是随着门中师尊长辈前来,亦是代表着你们的师门,所以这次的比试也变得明确,首先就是同一门中的弟子不会相互同一擂台,其次大家都以抽签决定,看看谁和谁抽到了同一擂台,同一时间段比试,那么这两人便将成为对手,其他的依旧类推,听清楚了没有?”
众弟子纷纷点头,林永盛接着顾言正的话说道:“比试时间安排在三天之后,因为参赛人数众多,所以比试的时间分为四天,最后得胜的前四名就可额外获得一份奖励,大家都努力而为吧!”
内院立时掀起一阵骚动,显然林永盛这话比顾言正那几句开场白更来得好听。随着顾言正拍手宣布散场,各弟子站列有序,分前后的离开了幻文府,都回到了指定的休息区去了
叶洋跟在顾安和玉之泽身后,眉飞色舞地笑道:“顾师兄,你说这次的奖励会是什么呢?听说上届可是很丰厚的,会不会是仙气神兵什么的呢?”
顾安沉声道:“修炼不见你这么积极,若你真想得到什么奖励,最好就再去多练练几年,等到下届倒是有机会了!”
玉之泽在一边拊掌道:“顾师兄说的没错,小洋子脆弱瘦小,修为顶多也算上低等偏下,然而他虽然弱小,但师父让他参赛却是有重要的意义的?”
叶洋虽然对着两位师兄这般调侃心情不是很舒畅,但一听到玉之泽说起师父来,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是什么重要意义?”
玉之泽指着一大群外来弟子悠悠说道:“你瞧,那些人都很担心比赛会遇到很强劲的对手是不是?”
顾安虽然知道玉之泽是在无事乱说,但见到他这样说的郑重道远,不禁道:“比武遇强怕输乃是人之常情,这些人如此胆小怕事也来参加比赛,当真是在丢他们师门的脸!”
玉之泽“呀”的一惊,道:“这便是师父的高明之处了,让小洋子这么个脓包上场,若是这些弟子和他成为对手,就会信心大增,战无不胜了,嘿嘿!你说不是呀,小洋子?”朝叶洋挤了挤几下“媚眼”,旁边过路之人皆都恶心的想要吐了出来..
(摘录:《道德经》、《金刚经》、《周易算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