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岭风过之处,一道青光濯濯,犹若隔了千年百载,亦是尘洗涤心,恍似梦幻般迷离。
越沐箫再往前走去,肩上的血灵石忽然发射出夺目的红芒,照得天际紫红一团,形如迷烟。
此刻的越沐箫仿佛在雪中撩雾,看那青光,油然熟悉,又扩开几步,登时醒悟。
这青光过后,露出一口径直三尺宽的大洞,正如上次同唐思华来的一样,洞边奇异生有一股力量。
越沐箫略看了这洞外几眼,心想道:“从昨夜里追赶顾安落此,也寻不到他人,上次那深渊地下已成了废墟,可地点与这大洞必有联系,再者顾安一来雪岭,就不见了踪迹,也绝非偶然,不如再试试进到这洞里看看也无妨。”
他想了几息光阴,即打定主意,身形一晃,跳入了这洞口之中,好在他修为进步,也不易受到洞外那些乱荡的真气影响,人如轻鸿,到了洞底深下。
眼前一幕黑天盖地,若非越沐箫有血灵石的红光相助,也难以辨清来路怎样。正停了熟悉一切之后,血灵石的红光突然大盛,形成了一团极厚的红气团,气息狂烈,围抱了越沐箫的身前。
他只因顾安还未找到,也不多想其他,迈步行往道前,走了几许路后,也没能找寻到什么人的踪迹,但眼前忽明忽亮,墙边隐隐有几块壁岩在闪耀着烛火光芒,可以照路。
时光已久,道旁的样子也自然能知道,越沐箫也不加多看,就已经纵了几十丈远路,便到最后,一束清明的亮光迫到脸上,还藏有一丝窒息的感觉。
地面上血迹斑斑,布满了整条甬道,这路途越沐箫有来过,但前面的一道石室里,冷风嗖嗖,隐约迫来了肃杀邪戾之气,比之上次来此,更加泛滥。
这股气流就像专门针对越沐箫的一样,在他行了几步之后,接着迎来了一道黑风罡气,足有流水浮云的气势。
越沐箫察觉到这股气势怒朝自己,从感觉上已经猜测到了和顾安有关,他知道顾安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当即不敢托大,右手扬处,紫魂玉箫已然劈断了这道黑风。
他跃身往上空,恍惚间欺到了石室内,益发谨慎迎敌。可人刚一落下,眼见了周侧空无一物,只有那黑风兀自狂曳。
这片地方越沐箫曾经见过,那不远处的地方黑血染了一地,依然在目,以前可不是停了暗雷毒蝎么?
不过场景依旧,那暗雷毒蝎不在这了,却换了一个黑烟裹罩的人形,邪戾阴森,又从他的装束身形来判,就是顾安无疑了。
越沐箫凝望了他,后者仿佛恍若未闻,踯躅在那,低沉做了冥思的样子。
这时阴风袭来,阴气森森,顾安带了嘶哑怪戾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我杀了那么多人,真是该死,我又愧对师父的隆恩,更染上了邪念,乃是万死莫恕之罪..”忽然怒止,抽出一把青红的断剑,反握在灰白干枯的手上,就要刺向了胸口去。
越沐箫稍一留神,情知顾安这样做可是为了赎罪,又不想五欲之毒如此厉害,到底顾安是怎样被害也不知道,正看到了顾安要寻短见的时候,忍不住喝止道:“顾兄不可!你身中疑似五欲之毒,乃是被妖物迫害至此,绝非处于你的本意,可不能轻易寻死,还是求个法子解决才行。”
顾安虽听了越沐箫的声音停了下来,但此刻的他依然被戾气侵蚀三魂七魄,神识俱散,只觉得越沐箫说那话可是伤了他的自尊。他双目发出惨绿的怪光,脸上忽然狞笑起来,还露出了两颗巨若匕首的獠牙,狂癫叫道:“你真该死!”
更不消停,那白骨似的爪子虚抓十几招盖过来,黑芒绿影,在虚空里形成道八丈宽的黑亮利爪,竟然都是往越沐箫的胸口、丹田铺盖而去。
越沐箫虽然没有留心顾安会这么做,但他更加深信顾安定是受了五欲之毒的侵害,才会变将这样,又冷不防被那虚爪碰到,鲜血喷喷溢出,弥漫了整个石室。
顾安闻到了血腥问道,嘴里伸出了的舌头在空中舔了舔,突然狂性大发,眼红骇然,疯狂如巨怪猛兽扑向越沐箫胸口那里。后者吓了一跳之后,忙以紫魂玉箫抵挡,两道强大的真气碰撞到了一起,怦然爆发,巨响轰动。
越沐箫急退了几丈之远,身体撞到了墙上十分剧痛,可顾安得理不饶人,依旧狂骤般把真气提到了满盈,直取越沐箫的胸口。
两人凌到上空,形如两道光球,几时交织,无不惊天动地,把石室炸裂开了无数道罅隙,若非石室由刚石天然形成,外围又有奇特之力支持,不然也经不起这般力量的狂暴摧残。
越沐箫在疾跃了落地,他因为焚炎心诀和凝玄轮回法门的缘故,修为不可与初上奚怀府时之比,这时斗将开来,已是隐隐占到了顾安的便宜,在一个幻影变动,转开顾安的巨爪,紫魂玉箫悬在唇边,以真气牵动吹了起来。
顿时在他身上有几道龙吟异吼,真气迸舞如流光,照得石室光亮如同白昼。越沐箫身后、灵额上俱是有颜色不同的五条巨龙在盘绕,激发起电缆光圈,气浪涌动。
顾安见之不敌,本想逃走,但念头一转,脑海混乱,只想到了此人不除,对己声名绝对有极大影响,更狠了下心,兽血热涌,獠牙、巨爪都是黑气横扫,空气中旋起了一团血雾,和那五龙周旋在了一起,但都如泥牛入海,猛然粉碎。
“血..我要喝了你的血..”顾安发出一声怪叫,行动更快,也不顾光龙的灵气,突然疾身撞开了灵气光缆,嘴、鼻、眼都是鲜血溢出,却依然要想去抓到越沐箫。
那越沐箫空明一心,本理会不了身为之事,只是身体忽然受到了一团黑气一点污染,猛地醒了过来,见了顾安那惨样,在龙魂吟的震荡下,兀自上气不接下气朝他蹒跚迎来,那白骨的手爪已经被黑血染成了墨爪,可依旧悬在空中颤颤掐来。
“顾兄,你不可再前来了!”越沐箫连吼带喊,但顾安已同鬼物傀儡躯壳一样,浑噩般提着沉重的脚步走来。
这时一束红光亮起,照到了顾安的脸上,温和几许,就同那月光清辉洒落,皎洁的美艳、圣洁。
越沐箫身上的血灵石再一次发出了异动,连同在他身上的摄魂瓶,仿佛意识到了周围真气的狂滥,竟也不自主往外钻出,飞停到了空中,耀射出一道炫红的光,同那血灵石的红光一样找到了顾安的身上。
顾安被这两道光芒照了之后,脸上的怪状已有了些许好转,再者过了几时,越沐箫回应了过来,见到石室里红的残阳似血,都因为与他身上的东西有关,竟感到骇然震慑,又忽然见了顾安的样子变了许多,脑中那丝疑惑也都消失。
他回忆起到净天神谷里见到了摄魂瓶的妙用之法,更知道了如何才能救得中五欲之毒的人,因为刚才情况紧张,没来回忆细想,现在已是想起来,倒觉得自己差点害了顾安了。
那边顾安脸色突转苍白,略一神情变化,吐了一大口黑血喷到了越沐箫全身,也把后者染成了一个血状的怪人。
越沐箫本来讨厌这些戾臭的味道,但适才没有留意,被顾安喷了个透心凉,幸好知道了解救顾安的法子,也没在这里多费心情了。
他凝动法诀,摄魂瓶停在空中如听到了指令,炫红色的光芒更加诡异,顾安眼睛也在一时间缓变了正常,但因为被龙魂吟真诀震伤了五脏六腑,几乎同了死人一样了,要不是自身道行甚高,也就当场逝去了。
这时顾安在眼珠子那最后一丝红光消失后,身体如同烂泥,“砰”地倒在了地上。
越沐箫也累得疲倦,欲想倒下睡去,可心里还是觉得先救顾安要紧,便踉跄趴倒在顾安的身边,悄悄移动到了顾安的眼前。
石室里土屑都是方才的斗法弄了个风卷残云,惨不忍睹,阵阵凄凉。
一阵冷风吹过了顾安的脸上,寒气逼人,不由让他醒来。顾安眼皮模糊,过一会见到了身边的越沐箫也一样疲累的撑着身体,便开了口虚弱说道:“越,越兄弟,你还是一剑杀了我吧,我..我已经做了天地不容的恶事,已经,已经不能求道升仙了,你还是让我死了一了百了吧!”脸色骤变,吐了几口血在身上。
越沐箫见了他样子颇怪可怜的,不禁也想起自己的命运,心里生起了恻悯:“顾兄,你可不要这样说了,这一切都是修罗邪兽在作怪呀!咳咳..”
顾安听后,咳嗽了几声,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如哭如泣,道:“我因为剑会输了玉之润的‘环诀’‘八荒焱雷诀’相夹一招,心胸狭隘气之不过,在同修罗邪兽时更是刚愎自用,不料心境也同这邪兽一样凶恶,如我这等狂狷之人,死了也是大陆幸事,又何乐而不为呢?哈哈..”
越沐箫见他气血红润,脸色苍白,知道那是回光返照的应兆,就算是拼了全力施救,或许回升无望了。但他听了顾安之言,又为他的遭遇感同身受,不禁心底隐隐悲泣,一时引起了决然救顾安之心。
他知道救顾安的方法非常危险,但总要一试才知,便设法提了几丝真气,暂时平静了住了顾安的气息,又问道:“顾兄,你可知道你什么时候染上了修罗邪兽的鲜血么?”
那顾安正想躺着待毙,正感觉到越沐箫那奇异的真气旋绕在他丹田里,忽觉呼吸不再凝重,暗暗感激起了越沐箫来,猛听到了一声问话,提了精神,不解道:“血..我,我不太清楚,只,只是记得胸口是有被那.。。咳咳,被那毒蝎的左眼血溅到,怎么..!”他“了”字还未说完,一口气提不上来,已经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