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地,风呼呼响着,寒气蒸腾散发着,远处,那“咚咚”清脆若远若近,如玄幻迷离,如薄雾朦胧,如苍老古井,岁月的积淀,仿佛古老的钟声,悄悄的敲起,了了尘音,宛如尘世脱俗,竟是云水梦禅。
古老的流言有这么一句,盘古开天,一道白光照亮污浊黑暗,世间也就由此产生了。
越沐箫睁开双眼,这一亮光是自己多么渴望的呀!
老人飘于地面,周身白光贴身大放,盈盈亮光,如同女子那双温柔的手,抚摸着世间万物,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万物悄无声息,停留的这一刻,老人宛如仙人,仙气氤氲,整个洞穴无一物没被照得,亮似白昼。
越沐箫嘴角略微扯动,望着眼前白茫茫一片,有些痴迷。
老人视线突然转向越沐箫,神色一动,苍白的手往身子一挥,登时在他身上全部亮光瞬间消散。缓缓落地,老人雪白的胡须无风飘飘,仙风鹤骨,一身仙人风范。
越沐箫眼角迷离,想起不久前从老人口中知道了这地方是个叫做“胡射山”的荒野山脉,但却没能得知带他来这里的黑影人到底是谁,还有就是自己的父亲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想到那张略显沧桑的容颜,越沐箫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痛楚。
寒气于地面蒸腾而上,冷至心底,然而仅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那般心寒吗?还是谁的心又在挂念着谁?
老人摇了摇头,先是对着孩子心有同情,苍白枯皱的脸露出一丝苦笑,道:“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老朽也经过一段深思,这幅皮囊也断断是撑不了多久,有些事或许该让你知道些许,毕竟你也是无辜卷进来的,总该知道些来龙去脉。”
越沐箫听到老人可能撑不了多久时,不知怎地,心中却升起一丝难以割舍的疼痛,虽然他也这老人也并不认识多久,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有个慈祥的老人陪伴,其实也是不幸中之大幸了,然而连老人也…
自己只是个孩子呀!
越沐箫眼角处渐渐模糊开来,这一切也被老人看在了眼里,无不让老人心中顿时一暖,不过想到有更重要的事要说,当下也是收敛心神,道:“孩子,且听我细细道来。
凡人生于世间,生老病逝不可逆为,然而世间贪生厌贫之人无所不在,因而有贪婪邪念由生。
从上古起便有贤人异士窥知世间不仅有着人兽存在,更有邪魔仙神居之。
不过邪魔仙神也是传说,所以后人于这传说不断探索,终于在几百年前有人借用某种方法打开了一个神秘异境,不过却非他所想,这异境其实是通往修罗冥殿,而此也引来了一个至邪恶魔,修罗冥王。
修罗冥王因怨灵魂魄而生,又以食生人邪欲贪婪而存,世间之大,纵然是修养贤德之人也存有欲念,何况是普通的一个人呢?所以修罗冥王渐长渐壮,邪气遍布人间,荼毒苍生……”说到这,老人脸色稍动,似乎又回忆起某一件陈年往事。
越沐箫听着出神,被老人这一顿,便道:“那后来呢?”
老人神色又恢复如常,道:“神州异士奇人无处不在,那开启修罗冥殿之人自知铸成大错,便寻得当时世间高人,更借用上古奇宝补天神石之力,几人与恶魔斗的几天几夜,终于将恶魔根源击伤,令其魂魄化为阴邪戾气,后封印于荒野之山胡射山。”
老人抬头凝望上方那四道隐隐亮光,又扫视了着洞府的一切,若有所思,片刻后,道:“这洞穴便是当年困住那阴邪戾气的所在,上方四道亮光乃远古神奇法阵‘四象八卦封魔阵’,只不过补天神石早在几年前被世间贪婪之人取走,导致这阵法威力大减,可笑那些人自以为是,弄了个五行星辰的阵法便想补住过错,嘿嘿,天意呀!”老人仰天长叹,心有强烈的伤楚,只不过这些只能化为悲鸣罢了。
越沐箫似懂非懂,只知道一切玄之又玄,自己一个小孩心中也是一阵惘然,似被老人触动心弦,脑中又浮起那张严肃又温和的脸。
老人回过神来,方知刚才有些失态,不过饶是如此,他心中那郁郁悲愤依然挥之不去,只是沉下脸,对着越沐箫道:“孩子,答应我,若是你出去以后,寻那邪恶之气,便趁那戾气还未恢复神识,实力还不是强盛这段时间将之除去,便苍生有救已!”
越沐箫抿了抿嘴,眼睛与老者对望,他本是有着长大之后行侠仗义的梦想,又见老人如此情怀,小小年纪竟是有些触动。他冲着老人狠狠点了下头,道:“老爷爷放心,我…”好似想到了某些事,越沐箫停留在嘴角边的话有缩了回去。
一切都在老人眼里,他抚着发须,微笑道:“孩子,你有那份心就足矣,至于如何消灭那邪物,老朽自会传授你方法,你却答应我刚才的事就够了。”
见越沐箫点了点头,老人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道:“凡人之妙,不在于其灵根慧佳,而在于其智慧超群。世间也有其变化之妙,不在于其繁华衰落,而在于其轮回不息。你要知道,人本身从出生至死就是一个演化过程,生死不息,轮回不止。因此,人体中腹、丹田、五官、神识仿佛尘世山川海水变化运转,来回变幻,方能生机勃勃,感受万物。”
越沐箫摇摇头,脑海中一片昏暗,不知到底是懂还是非懂,只觉老人讲的对自己来说太过深奥,而这些又有何用呢?
道家有悟性灵根绝佳之说,显然这些东西对一个几岁的小孩来说真的是难懂之极,可是看越沐箫这表情,显然出乎老人意料之外,他两眼突然光芒大放,心中莫名的狂热奔涌而上,竟一口气喝出几千字的奇门八卦,却让越沐箫头脑发慌,好在孩子正是成长时期,脑力颇好,不消几个时辰,越沐箫也能完完全全把老人口中所念的奇怪文字了。
越沐箫在老人面前默背了几次,随后问道:“老爷爷,这是什么?”
老人迟疑了片刻,脸上复杂神情难以诉说,叹道:“孩子,我虽与你不到一日之缘,然而你根骨奇佳,小小年纪也不似其他小孩心中归向戏耍,这段文字乃是我多年守在这地方的心得创造,名曰‘凝玄轮回’,凝乃灵气积聚一起轰然爆发。玄,飘渺也,归为五行。轮回,生而克之,永不停息。凝玄轮回之妙用,只有当你入了修真门槛之后,方可慢慢领会。现在我教你一些法门,乃吐息调气之用,每日必学之,后有所成,便可破除四象八卦封魔阵法,离开这里…”说完老人嘴里叨叨颂了一段文字,越沐箫跟着起学起,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许久片刻,越沐箫已经能完全记住了这段颂文,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道:“想来我一生从未收徒,而今却与你有了师徒缘分,这样吧,我的姓氏也很久没被提到了,至于名字呢,老朽只记得是单字‘淮’。”说完老人肃然一怔,又道:“孩子,如若你将来出去了,便不要与世人提及关于所有我的事,你我师徒之缘只在这洞中有效,所有今后来往之事你只需朝自己所想去做就成了。”
越沐箫神情庄重,俯身朝老人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师傅!”
※※※
这一觉睡了很不踏实,整个人置身冰窟之外,就连做梦也是那般惨烈。越沐箫脸色痛苦无比,一段段过往似如昨日,然而那鬼魅的黑影人总是在梦境中出现,打破了一段段美好的回忆。
风不知从何而来,水滴不知从何而落,“咚咚”如一缕青烟,消而又聚,空气也是那般潮湿,越沐箫衣角袖口处,全都湿透。
“不要…”又是那个相同的噩梦,带着凄厉,惨叫,那声音回荡在幽暗的洞穴里,几如咆哮。
越沐箫身旁,那苍老的身影已然消失,只不多那身影竟然不在迷茫,也不再痛苦,反而未能得一弟子而兴奋不已。
黑暗中,不知名处,忽然一道庞大的影子落下,带着撕裂的疼痛,又有不甘的悲鸣,打破了这黑暗本来的宁静。
越沐箫循声醒来,身上已是大汗泠泠,然而全身抖擞,却是被眼前的这一怪物吓得铁青。
黑暗处,那庞大的影子忽然闪射出一道凛厉的白光,周身寒气大放,慢慢移动巨首向前探了探。而在越沐箫眼里看来,只见一条二十多丈长的白色蛟龙头部曲向自己,眼中带有黯淡的痛苦,连那巨大无比的獠牙,此刻也是柔弱无力,连嘴都似很艰难地张开。然而蛟龙还是张开了嘴,口吐了一道白气,便是冻得越沐箫全身卷缩,如同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