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伏羲山脉,便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镇,这里熙熙攘攘,来往的百姓各有所忙。此时已是中午时分,越沐箫等人在伏羲山脉里面也过了一天,出了外面,这才发现天已大明了。
越沐箫几人找到了一个酒馆,正好碰上生意萧条,酒馆老板看到这三人打扮,一瞧就是富家子弟出生,当下喜不自胜,忙乎着招待他们。
玉之泽要了两坛“醉里挑”,又加点了几道酒菜,随后就和越沐箫聊起话来。
越沐箫心中疑惑重重,见玉之泽点好了几道菜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问心中的问题,玉之泽神态闲暇,等着他开口询问。
越沐箫摇摇头,低声道:“玉兄,我想问问梦暝宫是怎么回事?”
玉之泽闻之愕然,哈哈笑道:“越兄还真会开玩笑,梦暝宫名头之大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敢情越兄是想考问小弟吧?”
越沐箫心中叫苦不迭,他可不知道这大陆的情况如何,更加不知道梦暝宫的事了,只是不知为何,当他看到唐山很恭敬地和离萼说话时,心中已然明了这梦暝宫决计不会简单,因此心底疑虑,欲想知道个究竟,他也不以自己的无知自卑,便沉声道:“玉兄,在下并无寻思玩笑之意,请玉兄给予我一个答复。”
玉之泽脸上依旧挂着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过说话倒是有了变化,悠悠说道:“普天之下,就以奚怀府、聚祭剑派、梦暝宫和慧灵宫四大仙地最为占据鳌头,不过这梦暝宫倒是奇怪得很,专收培养女子,并且还不许这些门下弟子出嫁,说是修行天道,因以抛弃红尘,心如止水,方可窥破仙道,成仙成神。”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越沐箫脸上的神情,那笑容依旧不减,道:“不过其他三派倒是大有迥异,大凡都是授业教艺,虽有约束弟子遵守门规,不过却不反对他们入世尘俗,更是大力支持,说是可以历练仙心,对修仙之路大有裨益。不过修行之路各有其道,因此梦暝宫的奇异之处也非不可取的。”
越沐箫不由点头赞同,若说天道如同仙人过海,亦也要各显神通才行过去,而天道茫茫,任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只能持方守静,白水鉴心了。
忽然,他察觉到玉之泽投过来的目光大为怪异,正当他按捺要开口时,玉之泽却眯着眼睛开口道:“不过那离萼姑娘好像是梦暝宫的不世奇才,更因兼得一副极美的容貌受到同辈的青睐,越兄若有意,可要抓紧咯!”
越沐箫心中由来一怔,心中忖道:“我一个无家可归,四海无依之人,怎可痴心妄想,再说了梦暝宫弟子可是不被允许踏入红尘,若是君有意,到头来难免会损人害己,唉!”
然而他私心里却恰恰希望自己能与离萼云游四海,举案齐眉呀!
这一思索中,猛然听到一声感叹悲绪:“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却是玉之泽手握玉瓷酒杯,望着杯里的“醉里挑”怔怔出神,神情中难免挂着一抹哀怨和愁苦。越沐箫一愣,低声呢喃道:“难道他也是和我一样么?”
旁边朱通傻愣愣不知这两人为何一个发呆沉闷一个独自诉悲,脸上对玉之泽关切道:“少爷,你没事吧?那边好像是.”他发胖肿大的手指头正指着不远处一张桌子上的一个世家打扮的男子,越沐箫和玉之泽双双瞥了过去,却看到那男子迎来的眼光似乎有些惊异,像是不晓得在这里碰到熟人。
玉之泽眉飞色舞,向那男子招呼道:“邵兄,啥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也不叫小弟我和你共饮几杯,就坐在那真不够意思!”
那男子器宇不凡,腰间束玉,脸上神色冷傲,似乎生来就具有这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禁让周围人为之慑服。他顿了顿,寒冷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道:“原来是玉兄呀,却不知阁下屈尊在此,实在是委屈了自己,我听说‘阁香楼’里风花雪月,莺莺雀雀香风如云,酷似人间仙境,怎么不去那里逍遥快活一番?”
原来这男子便是与玉家并称的另一大家族的公子哥,姓邵,名风,他与玉之泽相识甚早,因此对玉之泽的风流本性耳闻目见,故此对他来这种地方喝酒有些难以接受。
玉之泽哈哈大笑,道:“知我者乃邵兄也,来,小弟敬你一杯!”仰头痛饮,烈酒一口入喉,激荡着体内一股热量砰砰连响。
邵百风心有领会,手抓起酒杯亦是喝上回敬一杯,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旁人看了亦是觉得稀奇古怪,不想玉、邵两家本就不和,但邵百风和玉之泽结交却是太过意外。
越沐箫把头一低,重新打量着玉之泽,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像是看不透这个同龄人,感觉他就是一片汪洋的大海,没有岸边,总归起来就是神秘莫测。
玉之泽坐到邵百风的桌子上,两人开怀畅饮,好不痛快,届时也忘了越沐箫的存在。朱通在那里傻闷闷摇摇头,对越沐箫讪讪陪笑道:“越兄别见怪,我家少爷就是这样!”
他语气中带有一些悲哀伤感,然而这一切全部没入越沐箫的眼中。
越沐箫愕然问道:“难道玉兄和朋友畅饮你不喜欢?”他这一问太过随意,若是对他人如此说话,多半就招来人的不悦,然而朱通憨厚老实,亦不想到其中意味,只是低声道:“越公子你不知道,其实少爷很受家人排挤的。没有像大少爷那样风风光光受人景仰,可是少爷他可是嫡系子嗣呀..”,“噗”语气太过激荡,竟然连嘴里刚吞下的酒都给喷了出来。
越沐箫惊道:“朱兄你没事吧?”
朱通肥胖的脸肌肉抽动,连道:“没.没事!”眼神已转到那边邵百风和玉之泽的桌子上,可是却没了两人的身影,显然早已离开去了哪里开怀了。
朱通暗道:“哎,少爷也真是的,这德行什么时候改改,现在大少爷都骑到身上撒尿了他还乐哼哼给人当尿盆。”别看他木讷憨厚,可心里却是忠心主子,现在见到玉之泽离开了,也不好意思和越沐箫在这喝下去,就起身道:“越公子,我家少爷生性如此,让你见笑了,但老爷交代我要时刻照顾着他,所以招呼不周,请恕罪,改日我和少爷定当赔罪和公子痛饮几杯,今日不便就先行告退了!”说完还从身上掏出些银两交到老板手里结账。
越沐箫看在眼里,发觉这胖子还有这么可爱之处,说话全不会失去礼数,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此刻这桌子上只剩下自己一人,若待下去亦是没有意思,故此越沐箫起身大步离开了酒馆,依旧朝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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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路人行人纷纷欲断魂,看这响午时分兀自热闹非凡的小镇,路上时不时还跑来几个小孩子,素衣陋装,脸上还挂满了呵呵的笑意,此番景象可教人难以释怀。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世间之大,尘世往往无法随人所愿。
越沐箫想到小时候在父亲身边可是很渴望和一些普通孩子一起玩耍,哪怕就是一个时辰也好,可是一切竟随风散,如尘埃般弥漫在空气中悄无声息。
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眼前,越沐箫嘴角露出久违了的笑容,他正看着这小时候一直梦寐想要品尝到了东西。
忽然旁边袭来一阵香风,幽兰芬芳,少女的体香如屡轻烟,久久让人难以忘怀。
“唰”越沐箫还未清醒过来,不想自己的皓腕被人莫名一抓,然后整个身子又被撵到一旁墙角。
这一来兔起鹘落让越沐箫不禁错愕不明所以,当他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时,忽然眼前红影一晃,一个俏丽的女子当头扑进他的怀里。
香肩紧握着自己修长的身躯,这种感觉微妙至极,登时让越沐箫心动神驰精神错乱,好在他非小人,亦在这个节骨眼上仍能保持着一颗清明之心,不让自己胡来。
他猛然发力把身怀中的女子推开,力道掌握恰到好处,就这么一下子就看清了这女子的容貌。除了衣着发丝眼熟之外,其他的分明令他意外。
这女子冰肌玉颜,杏目柳眉,朱唇琼鼻,白皙若雪的额头上围戴一条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显是非凡品。
这女子容貌极美,又带有几分娇气,让人不免生出喜爱怜惜之情。
越沐箫一阵恍惚,似乎眼前所看到的皆非实像,而这仙女般的女子熟悉的倩影让他不由擦亮眼睛。
许久,越沐箫若有所觉,脸色微红,问道:“你是唐思华?”
唐思华水盈盈的眼眸子射出一道柔情,冲着越沐箫脑门上猛用力一敲,后者头上生疼,然而自己已然抢声道:“好呀,不错!没想到几个时辰不见脑袋倒是开花了,嘿嘿!”
越沐箫怒意未消,正想回敬一下,不料眼神触及到对方精灵狡黠的眼眸,心中刚刚升起的怒意竟然全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阵阵莫名的惊讶。
他瞧见这女子全身一束红装已是先前就看到过的,而且面前女子的身形和早先看到的唐思华仿佛同一模子刻画出来的,这世上可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发生在两个人身,。蓦地心里一阵阵欣喜,倒不知所为何故。
还好自己虽是肉体凡胎,心神却以得到不一样的打造,故此要是陷入迷恋美色那将是一大锥心之痛。越沐箫甩开心中那抹奇怪的想法,镇定了心神,对唐思华问道:“你怎么回事,还有你不是和父母离开了吗?怎么又跑来这里?”这话问的实在唐突不已,好在唐思华年方二八,阅历尚浅,所以不会听出越沐箫说话口吻用的是什么身份。
唐思华嘿嘿娇笑,道:“我可不想回家,那可得多无聊呀!好不容易跑出来一趟,我爹娘却要我去什么聚祭剑派修炼天道,所以我就趁他们一不留神撒腿跑了,没想到却在这里撞见你,所以没计,只好借你的肩膀躲躲我爹娘的‘追杀了’!”
越沐箫听后不禁莞尔一笑,道:“你怎么就知道你爹娘看不到你,若是他们用灵觉扫视的话,我看你就得拍拍屁股跟他们回家了。”说完猛然一震,心中惊道:“不对,若是如此她父母早就找到她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寻来?”又突然想起当日语兰看着自己那奇怪的神情,不由嘴角抽搐,喉咙中暗暗倒吸了一口气。
他虽然入世阅历微浅,可是人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已是懂的,再看看唐思华那三百六十度的改变,禁不住思忖道:“她原先打扮显然刻意如此,不过这样子神色绝非作假,会不会是我多心了呢?”
唐思华可不知道越沐箫心里范咕噜想了一大堆事,不过也知道自己这样一来二去变化确实大过寻常,便仍不住解释道:“你可不要看我以前的打扮,其实是我娘教我女孩子家出门在外要小心,可不要被一群色狼贼徒子占了便宜,可是我都打扮的像个丑太婆一样也觉得.”她说着不由脸红,后面声音却是小的如同蚊子细无声响。
不过越沐箫不想去寻思女儿家的心事,当下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唐思华玉指轻点在唇边,眼珠子左右来回转了几圈,随后眼中一亮,像是想到了办法。她望了越沐箫一眼,樱唇上嘿嘿诡异一笑,倒把越沐箫吓得后背汗水潸然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