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崖危耸,白云伏伏跌卷,云雾中缠绕着阵阵大风,声声烈耳。在那北海崖之上,却有着几颗苍松古树虬握其上,风儿吹过,沙沙声响淹没在这高崖,回旋飘渺。
北海崖,崖如其名,位于神州较为偏僻的北海上,这里四季凉寒,不过阳光明媚柔和,倒也在白昼多了几分暖意。
北海崖,崖上
晚霞灿烂,天际一道光线横跨山海,周遭祥和,给这孤寂的山海平增了几分温存。此时已是落霞将近,昏暗渐渐要铺盖住了大地,崖上冷风徐徐吹起,让人兜兜发冷。
白衣飘飘,潇洒俊朗,青色的小影子站在旁边,霞光西落,却是将这两道身影拉了很长。北海崖上,竟尓能清楚听到这自然的无数奇妙的声音,风声,鸟声,以及海浪声,各种声音汇成一体,仿佛古琴上优美的乐章。
崖上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英姿潇洒,眉宇轩昂,两眼神情黯然,似有许多心事藏于心房,旁边青衣打扮小男孩约莫五六来岁,面颇俊俏,虽与白衣男子无几分相似,但是其身子挺昂,眼中古井般深邃迷离,短短衣袖随风猎起,正气凛然。
两人皆负手立在崖上,若是不知情者在此,便觉得会是两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屹立于此。寒风拂过,冷冽刺骨,青衣男孩抖了抖身子,依然默无作声,等待着身边这白衣男子的一个动作。
忽地白衣男子手中却是多了一支淡蓝色玉箫,玉箫外表古拙,色泽圆润通体,看上去细腻、圆滑、美妙,箫子上依稀刻有竹纹,十二笛孔等分排列,隐隐中含有古笛之风韵,美似女子柔荑。
男子外表逸致洒脱,面带愁色,手中握住的玉箫慢慢在风中接到脸边,眼眸含珠,注视片刻,然后唇贴着玉箫,悠悠笛声仿佛流水般潺潺吹起。
箫声清逸,仿佛溪水潺流而过;箫声幽幽,仿佛山林丛野之安详;箫声淡雅,仿佛脱离世俗束缚。凄美柔和的箫声回荡在山崖中,诠释着吹者内心的淡淡悲凉,忧虑,恐慌,无奈……
青衣男孩聆听着笛音,怔怔入神,脑中似乎浮起一副在高山流水仙境般度过的画面。男子才俊,女子貌美,一琴一萧清新淳朴,仿佛连那里的花草蝴蝶都在歌舞,茵茵清脆,那声音似梦如幻,宛若人间仙境。
只是在孩子的眼里,这般景象也熟知无趣,青衣男孩更加向往北海崖下那村庄的孩子嬉闹声,锣鼓敲响声,街头打骂声,声声入耳,比之这笛音更加诱人。
只不过在那白衣男子的心里,谁又会深深被挂念呢?
那副娇媚笑靥如今又在何方?
曾经沧海桑田,山盟海誓,现在又为何天涯海角寻觅不到?
宛如平常,男孩迷惑望着身旁那高大的身影,痴痴不解,只知道父亲每次来这里都会吹凑着这样的悲凉箫声。听父亲说因为他喜欢世间所有唯美的声音,又甚是喜爱笛箫,故此给儿子取了个与箫有关的名字——沐箫。沐箫,慕箫,诠释着越红繁心中对声音的热爱,更是对儿子深深的爱。
短短一曲美妙的箫声似清新优雅,浮沉往事随心而回想起,那首寄托着深深爱意的《逝水流光》如今已成为最痛切的伤痕。
霞光消退,暮色渐渐暗淡,那几段宛若沧桑的悲凉文字如景而现。
昔月照,秋心凉;
离人心寄秋。
旧时仪,此君意;
尤心忧心已。
问卿几何寻?
恰似华光逝。
苦鸳鸯,泪郎织;
彼心彼意成连理。
红缘了,
繁馨断,一切皆如尘埃散。
此时虽已是五年后的秋季,然而岁月蹉跎,那段回忆却一一在目。越红繁吹着玉箫,一曲将落,忽然间是沉默了一会,笛音渺渺,随那玉箫的收起而消失,只留下风过呼呼响声。
越红繁回望身旁的男孩,眼中流露出丝溺爱,这男孩是五年前他师傅带给他的,当时那老者有事在身,脱不了身,便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孩子带给了他抚养,时至今日,五年已过,但这两人相处融洽,外人看来就真的是一对父子,就连越红繁也未曾对着孩子提起过他的身世。久而久之,他也渐渐当起了做父亲的职责,教这孩子学字,读书,以及一些做人的道理。这孩子也是天赋异常,学东西极快,开始还不喜欢字书笛音等东西,后来在自己的强烈训斥下也就乖乖学起来了。
或许上天对我不薄吧!越红繁叹了叹口气,望着天色,白雾朦胧依然看不清颜色,而周围也已被苍穹黯黑笼罩,想想起来,这才发现已经上夜晚时分,便回头对身旁的男孩道:“箫儿,饿不?”
“额”越沐箫重重的点了点头。
越红繁右手搭着他的肩膀,道:“走吧!”
虹光乍起,一股温暖的感觉回荡在越沐箫身上,不知何时起,他已经被父亲托到了崖下,颖颖虫鸣,野鸟咕咕在林中回荡,叶落枯黄,这景象映幕在眼前却是那般萧索,凄寂,越红繁偶尔扫过小径两边的杨柳,手却依然拖着越沐箫向前走去,苍穹天际上,那狡黠月光不时透过树荫间隙,宛若女子温柔的手抚摸着这两人的脸颊。
越沐箫被父亲拉着向前望去,很快的,在前方便出现了一座由草木搭起的木屋,屋舍简陋,在月光下更显得平淡,就如平常老百姓的生活无啥区别。
屋外有着竹子做的围栏,由野草编织连接而成,手工细腻,制作精巧,看起来坚固耐用。
两人进了屋内,灯火通亮,照得屋内一片彤红,越沐箫此时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子旁,等待着父亲把一道道菜上来,也不知越红繁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会做饭,越沐箫没去想这类问题,他只知道父亲的手艺是最好的,也是他最爱的。
许久,吃完了饭,越沐箫颤颤走到越红繁面前,低声道:“爹,为什么您老喜欢在崖上吹奏那首曲子,是不是心情不好…”这说到最后竟然是细如蚊声,好在越红繁本为修仙之人,听力异如常人,越沐箫的话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默许,越沐箫仰头轻叹,道:“陈年往事,你还小,不必知道也好。”随后便起身朝屋外走去。
越沐箫远远望着这高大离去的背影,不知想什么怔了出神,忽然,他回神,信步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去了,而父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鬓多了许多的白发…
夜半,屋外
风拂过,月光倾洒,虫鸣鸟叫,流水敲击石头发出咚咚响声,四周几无人烟。在那破旧的茅草屋上,白衣猎猎,那身姿颇为潇洒,男子负手而立,两眼炯炯眺望东方,怔怔出神。
她不知过得怎样?
男子这样想着,手中摸着那支淡蓝玉箫,层层思念化为一曲,不过他没有吹奏,因为他知道附近还有人在熟睡。那草屋内已然是灯熄火灭,黑荡荡一片,偶尔还能听到呼呼酣睡的闷声。
越红繁淡淡的笑了,他仰起头,望向苍穹,天空平静,孤月高悬,温婉凄美;又望向云海,雾气蒙蒙,散而又聚,沧桑不息;再望向身下。美景生活,何而愁之?
清晨,屋内
越沐箫像往常一样醒来,这一天很平静,只是静的让人窒息,往常都能听到优美凄寂的笛声,此番却是静的幽深。越沐箫顿了一会,猛然想起何事,忽然起身就朝屋外跑去,连草门也忘了关上。
砰砰心跳加速,越沐箫不知怎么,肩上死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异动,但此刻他的心却是在父亲上,连身上的异样也顾不得上。
忽然,在远方的一座小山上,越沐箫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那身白衣依旧如常,那高大的身影透露着隐隐傲气仍然还在。不过越沐箫却是被惊住了,在那白衣旁边,还有一道影子出现,漆黑深幽,还含有强烈的肃杀之意。
看不清楚那影子的容貌,越沐箫却是喊道:“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