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素儿新燃的檀香散发着宁神的香气。铜制的暖手炉捧在手中热热地熨着我冰凉的手掌。
妍澈咽了一口小宫女刚端进来的热茶,望着我轻声问道:“姐姐可听到近来宫里的谣言?”
我轻轻点了点头。妍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样让他们说着总也不是个事儿。今儿我去给如太后请安时,太后还问起呢。”
我心里一怔,问道:“如太后可有说什么?”
妍澈摇了摇头说道:“如太后倒没有说姐姐什么,只是责怪了皇上几句。埋怨皇上因为你冷落了平妃姐姐。你也知道,如太后向来疼爱平妃姐姐的,自从你怀孕后皇上便天天留在永福宫陪你,平妃姐姐一定是到如太后那里哭诉去了。这不,今儿早上如太后又劝着皇上要早日立后了。”
我被妍澈这么一说便想起了淑娴皇后。心里一阵感伤。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就这样走了,我们这些尚在人世的人里又能有几个还惦记着她呢?若真有,也只怕没有几个是真心的,只当惦记着她生前的那些名位了。
我想着便觉得心中烦闷不觉得叹了口气。妍澈也恹恹地跟着我叹了几口气,轻声说道:“娴姐姐真可怜,白白这么走了还要被宫里的人嚼舌根。生前纵是多么贤良淑德,死后竟被他们诋毁成那样。我真想撕烂那些说娴姐姐和鲁阳王闲话的狗奴才们的嘴!”
我望着妍澈义愤填膺的样子柔声说道:“妹妹也别生气了。娴姐姐是个好人,神明一定会让她来世有个好归宿,过上幸福日子的。”
我说罢便望了望远处的玄明殿,心里一阵暖意。自从那日我和隆仁决定留下孩子后,隆仁便夜夜批完奏折后都来永福宫陪着我。他将我视作珍宝一般宠爱着。只是不知今晨如太后劝他立后的事是否让他心烦了呢?眼下立后是朝廷的一道坎,立得好便能助隆仁一臂之力,若是立错了,那么这个未来的皇后也许就成了隆仁身边的一枚定时弹药了。
我收回视线对着妍澈说道:“妹妹怎么看立后的事?”
妍澈见我满脸担忧的样子噗哧笑了起来:“姐姐也担心立后的事?”
我点头说道:“担心是自然的。如今边境的战乱尚未完全平息,黄河以南又常有灾民动乱。皇上日夜操劳国事近来身子已经憔悴了许多。我是担心皇上。”
妍澈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拨弄着茶盏,过了一会儿便抬头轻声说道:“这几个月来确实发生了太多事了,只愿一切能尽快好起来。”
我见妍澈不再提立后的事也不便多问便压下了话题,顺手拈过小箩筐里尚未做好的小衣举针绣了起来。
妍澈放下茶盏凑了过来,望着我手上的小衣叹道:“姐姐的绣工真是不赖,这小衣做得太好了。什么时候姐姐也教教我,好让我……”
话说了一半妍澈便红着脸咽了下去。我笑着打趣道:“莫非妹妹也想要小皇子了?今儿晚上我就同皇上说去。”
妍澈拉住我笑道:“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你同皇上这么说,我不羞死了?”
我正经说道:“这有什么。如今你是皇上钦封的昭仪,为皇上生儿育女也是理所当然的。何况……”
我心里忽然难过起来。冷寒香的毒已经不易清除了,只怕来日再加上那子母草,我诞下腹中的孩儿后也不知道是否还能陪伴在隆仁身侧。我一定要替隆仁找一个真心爱他能够为他分忧解难的人儿才是。
妍澈见我低头沉思便笑着问道:“姐姐不要话说一半又不吭声了。何况什么?”
我抬指戳了妍澈一下笑道:“何况你还是这么一个善解皇上心意的好昭仪啊。”
妍澈被我说得羞红了脸,反口说道:“姐姐就别操心我了。如今姐姐该操心的是你腹中的小宝贝。这宫里明争暗斗的人那样多,而今太后又提了立后的建议,只怕日后这宫里更不得安生了。姐姐如今也不再是一个人了,更要好生保重自己才是。”
我心下明白妍澈的意思绣着手上的小衣不再说话。
这时门外传来了小内监的声音:“迎圣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