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真寺的礼拜偏殿前踟蹰片刻，殿内穆斯林的祈祷声还是叫她黯然转身。r
出得寺外，左右看看，向哪里去？r
脚向了佛堂去，然而她知道，到了佛堂依然是心神不宁的踟蹰片刻再出庙向天主堂，或再返向清真寺，但她还是去。r
不由自主的，天天寺中站一站、堂里坐一坐、教会跪一跪。r
期望在这‘站坐跪’的时间里忽然就住进心中一个神，一个管用的神，叫她忘掉一切惊恐与肮脏。r
……r
她绕着青阶沿住持的临休禅房迤边行走，空气中弥漫着幽幽檀香，镂花檀木窗下她慢下脚来，一个沉重的声音在向住持诉说桩桩恶缘，期望忏悔认罪，净除业障！r
断续的声音传出：“十六岁时，……我被那种‘欲梦’折磨，日夜难安，……那种无法阻止的冲动……”一个痛苦迷茫的男声。r
听到‘梦’的字眼，她的脚缓慢了！r
‘梦！’r
她心中一凌，走到哪里都是梦，还是梦！r
里边的声音隐隐入耳：“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她走进我的视野，……我用一把糖把她引进芦苇丛……她的童贞……”r
她钉住，生生遭了一棒，是照当头来的，直击要害。r
脚板上被大钉钉死，一动不能动！单肩挎着的背包缓缓下滑，沿她僵硬的手臂下滑。r
窗内的住持缓缓出声，音线幽幽：“孩子，如初发萌芽……树芽、田间青苗、花骨朵，如此种种皆如小孩，皆是青稚未熟、且在徐徐生长、蒙昧童痴，不可采摘、不可践踏，是不人道……”r
背包彻底滑到手腕。r
她直直呆立，心在惊怵：‘不人道，不人道！’r
如木若石，再也听不到一句话、一丝声音。r
眼睛瓷瓷钉在阳光下自己那凝止不动的影子上。r
一动不动！r
中午，香客渐散，偏殿前扫尘的小沙弥将目光投向住持窗口。r
那个立在窗口一上午，此时仍旧岿然不动的小女子，在紫烟缭绕中茫茫然痴立，痴凡生灵一个。r
小沙弥眼尾的斜光不能自觉，向那呆呆生灵时时掠过，那呆呆生灵是玉石做成的，上成莹润的玉石。r
她将引动多少凡心啊！r
她终于睁着瞎子一样的黑眼睛启步了，缓缓穿过缭绕的香雾，向寺外移步！r
花骨朵、小孩子、青稚未熟、蒙昧童痴……十三岁。r
她在烟雾中木木移动，青稚未熟，十三岁……r
冉豫北奶奶居住的祖屋，十三岁的疼痛与鲜血，冉豫北销魂蚀骨的喘息，象无声电影，鲁直的撞击在她脑中。r
‘花骨朵在不断成长，不可采摘。不可践踏，不人道……’r
‘不人道的不人道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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