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高数的老师刚走,柳豆便立刻收起书出门,她受不了黏到身上那些热切的眼睛,她从第一天来这里上培训班就沾上了一双又一双眼睛,她已经不是大学时那个朴素寒微的绝色女子了,她完全是大都市时尚优雅的绝色女子了。r
她比过去更惹人注目了!r
来北京已经三个月,冉豫北的金卡她用了,她没办法不用,没有钱寸步难行,她不愿再象过去那样丑陋的觅食,她不要丑,她已经丑够了。r
她要自己优雅,优雅于她来说将是一种武器,她在无时不刻的修炼着这种武器!r
当然这不是难事,许多人都说她的长相看不出是乡村出身,包括学校彩排请来的专业舞蹈老师都惊叹她身上有种天生的雅致!r
她明白自己的美,明白自己的青春,当然实现心底那份念想光美和青春是不够的,她更需要智慧,也需要韬略,这些她自认也是具备的,她需要的其实只是时机了。r
……r
想着心事,不觉已经下了教学楼,抱书踩在黄叶铺地的林道上,心中蓦然寂寥,在北京一个朋友都没有,除了买东西时开口说几句话,其余时间她成了哑巴,好在她的复习任务重,每天除了听课做题也没有别的时间去感怀寂寞。r
她揉揉眉心,把MP3的耳机戴起来,即使是从教学楼回出租屋的一小段时间,她也用听英语把它填补起来。r
刚刚戴好耳机,她向前走的脚顿住了。r
漫长的林道深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深色的风衣,深色的西裤,棱角分明的五官,深情款款的眼睛,如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年轻绅士,过路者皆回头侧目,更有部分女生驻足诧眼。r
冉豫北就是这样,好看的让最矜持的淑女也难保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过去。而现在,二十六岁的他,更加好了,人说,男人只有添了沧桑与成熟才能出来真正的味道,这话真的不假!r
冉豫北已经完完全全是个男人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十九岁男孩了!r
“豆。”长腿冉豫北已经立到了面前。r
柳豆的眼睛怔怔看着他,有些不能相信、更有密密麻麻的酸楚,曾经总是幻想着把受过的委屈向这个高大的男人倾诉,可现在,那种情愫已经完全生疏,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那份由心而发的依赖。r
“你来了?”她轻轻一声,仿佛自己没有消失三个月,也仿佛料到冉豫北会找到她、知道他会来。r
冉豫北没有说话,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但是及时隐去了,眼目如胶的看着她。r
路人猛一看去,这个英挺男子的眼睛仿佛是永远都从面前的芙蓉面庞上挪不开了,也仿佛是快哭了。r
这眼睛让柳豆无法对视,她心跳了,鼻子也更酸。r
“这里……还适应吧?”冉豫北平抑伤感,缓慢出声。r
柳豆没有回答,她抬头:“我用了你的钱。”她清澈的眼睛软软看着冉豫北。r
“用吧!”冉豫北宠怜的看着她,十分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去吃饭!”r
柳豆没动,她看着冉豫北,仿佛现在才开始为他的到来诧异。r
她蠕蠕的眼神让冉豫北心颤,冉豫北说:“在网上看到研究生报名最近开始了,我来给你送这个。”r
他手里是一袋毕业证学位证之类的东西,他说出这句话,口气之轻,也仿佛他的豆从来没有消失过,仿佛她此时还站在西安的那所校园里。其实不过是希望对方不尴尬罢了,这是只有深爱过的人才能形成的默契!r
柳豆接过袋子,手在透明文件袋上轻抚,“谢谢。”她正愁该怎样去取这些东西,没有这些,她没有办法报名。r
“走,吃饭!”冉豫北拿过文件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r
抚在头顶的大手有一种魔力,柳豆的脚随他一起向前,两人到附近的酒店用餐。r
吃饭时,从冉豫北的话音里柳豆听出了,冉豫北在她刚失踪的那几天里就已经知道她的方位了,她对此一点不吃惊,自己拿着他的卡消费,又经常是在校园的同一部机子上取钱,精明如他,怎能确定不了她的方位。r
“我知道你需要静一静,所以我一直没有来。”冉豫北很解人意的说。r
柳豆看着他的黑眸,浅浅点了点头。r
冉豫北扫了眼她的头发,似乎没什么异样,应该全长出来了,学校论坛的视频他也看了,一直也在查证那件事的缘由,但此时没有问柳豆,她毕竟是个脸皮薄的女孩子,冉豫北深深明白:比起关切的询问,为对方保留尊严的沉默更为妥当体贴。r
他夹菜给豆,随口道:“打算报哪里,北大?”r
柳豆摇摇头,“清华。”她不报北大了,因为一个姓权的人。r
冉豫北点点头,“那我近日到清华园附近看房子!”r
柳豆抬眼,一脸莫名。r
冉豫北却没有解释什么,他看着她:“现在离考试时间还有两三个月,不要在那个地下室住了好吗?”r
柳豆一愣,原来他连自己住哪都知道了。r
冉豫北说:“学校天桥过去一站地的路程有家酒店,你到那里住。”r
柳豆敛首无语,夹了一粒米在口里,轻轻咀嚼一时道:“不用。”r
“别这样,听话。”冉豫北拈起筷子夹菜,他吃的很少,半晌都几乎没动筷。r
柳豆低着头看自己盘子里的食物,觉得花冉豫北的钱就像是又掉进一个套子里,她担心脱不了身。r
“你要在……清华园附近租房?”她疑惑试探。r
“不,买房!”冉豫北道。r
“你住?”r
“不,你住!”r
柳豆猝的脸红了,必须把话说白了,“我用了你卡上的钱。”r
“怎么又说这!”冉豫北其实已经明白她的心事,她是怕他拿钱铆她。r
想到这,冉豫北竟觉得她的小心眼有些可怜见了,他放下餐具过来挨豆坐下,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中:“有什么话说吧,不要吞吞吐吐。”r
柳豆轻轻抹开他的手,垂首,细指头拈着雪白的餐巾:“你要我现在还,还是以后还?”是的,冉豫北猜对了,她现在习惯了防范,对任何人不例外。r
冉豫北看住她泛红的脸:“现在怎样还?”r
柳豆愣怔抬头,窘了,脸颊粉粉,那样子……真叫人心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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