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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汉纪五:阴篇,女士主政时代(2)


  重新掌握绝对权力的吕雉心里还是有些高处不胜寒的紧张:难道所有的大臣都怕我吗?会不会有人依然不服呢?要不要找个机会彰显一下我的威风呢?

  就在吕雉苦思冥想如何找个机会发一下飚时,老天爷也真给面子,偏偏有个倒霉蛋就出现了。

  这个倒霉蛋叫刘友,是刘邦的第六个儿子,非吕雉所生,跟汉惠帝刘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吕雉为了监控刘氏家族的皇子进而巩固其统治,一贯采用的策略是让刘家的人和吕家的人进行联姻,而刘友娶的老婆就是吕氏家族的女人。

  想必读者您也能想象得到,这样纯粹被家长因为利益关系而强制结合的婚姻是没有爱情的,所以刘友并不爱这位姓吕的王后,反而把自己喜欢的女人纳为妾,整天跟爱妾在一起喝酒K歌,这让姓吕的王后一直嫉妒着。

  这位吕姓王后一开始还能勉强忍着,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了,一怒之下便去向娘家的主心骨皇太后吕雉哭诉自己的委屈。

  要说这位吕姓王后或许是实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或许是确实不懂得男人世界里面游戏规则的轻重,她为了让吕雉能够替自己出一口恶气,在向吕雉告状时,临时编造了一些刘友未曾说过的话。

  她对吕雉哭诉道:“他刘友疏远我也就算了,有一次他喝了酒还说,吕氏不能称王,待太后您百年之后,他一定好好收拾一下吕氏家族!所以,皇太后,您这次一定要给我做主,好好训斥一下刘友!”

  吕雉听完之后,全身为之一震,心想:“好家伙!我的小宝贝儿,这次姑奶奶我可不是要训斥他一下这么简单啦!”

  吕雉稍稍摸了摸刘友老婆的头,慈祥地说道:“嗨!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你也得改改你这脾气。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我这就派人去召刘友过来给你赔不是!”

  吕雉马上下令召刘友觐见。

  接到圣旨的刘友不敢怠慢,火速赶往京城。让刘友意想不到的是,到了京城之后,刘友被告知安排在某豪华会所入住,说是等皇太后的时间,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刘友也没有多想,反正是给吃给喝,那就索性先住下等着吧。结果这一次刘友偏偏就错在这“给吃给喝”上了。

  等到刘友进入豪华会所之后,大门立即被人从外面反锁上,他带来的贴身护卫也立即被吕雉派来的杀手杀死在会所外,只剩下刘友自己在会所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吕雉严密包围豪华会所,同时对其断电、断水、断食物、断WIFI,企图彻底饿死刘友。

  这期间也有刘友的忠实老部下试图偷着向院子里面扔点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都被事先安排好的杀手暗杀在会所外。

  几天以后,刘友同志硬生生被饿死在会所之内!

  这件事情吕雉并没有进行新闻封锁,相反,她默许朝廷上下对这件事情进行讨论和传播,所以,大家也都在时时关注着事情的进展:高帝刘邦的亲生儿子刘友死了以后,皇太后会怎么安排他的葬礼呢?

  既然是吕雉亲手导演的剧本,当然要给大家一个带有爆点的结尾:吕雉下令对刘友以平民的礼仪规格下葬,埋葬的地点则是长安城外老百姓埋死人的乱坟岗子。

  这一回,整个朝廷上下的大臣们没有哗然——不是不想,而是实在不敢。

  说来也巧,按照《资治通鉴》里面的记载,就在刘友死后十二天,发生了日食,或许是老天爷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吧。

  前面讲过,在古代日食是不吉利的象征,想必吕雉对这次日食是十分厌恶的,特别需要强调的是,《资治通鉴》里面偏偏还就真的记载了吕雉对这次日食的看法。

  《资治通鉴》是这么记载的:“(吕雉)谓左右曰:‘此为我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吕雉看到这次日食之后对身边的人说:“这次日食是因为我而发生的!”

  这句话很值得玩味。吕雉说这句话的背后深层含义到底是什么呢?

  笔者愿意试着给出一点点解读,大家仅供参考。

  前面讲到,日食是不吉利的象征,吕雉之所以说这次日食是因为她而发生的,是因为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最近会遇到不幸的事情。换句话说,她认为这些不吉利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由此可见,吕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绝非彻底的无任何忌惮,至少她是知道自己的很多做法是比较过分的,否则,一个彻头彻尾的撒旦级的魔头在内心深处是没有任何负罪感和顾忌的。

  远的不说,就说前面讲到的赵高同学,他就是坏事做尽也绝对不会有任何负罪感的人,只要利益需要,他没有做人的底限。

  吕雉能有如此表现,可见,她内心里面还是有些矛盾的地方。

  既然如此,我们不禁要问了:既然吕雉对自己的作为有所忌惮,为何还要如此凶残到底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笔者会放在本节结尾处一并讨论,这里姑且卖一个小小的关子,也算是给读者您留下一个思考的时间和空间,看看你我的答案最终是否一致。

  带着问题,我们继续上路。

  前面讲到,被吕雉活活饿死的刘友是刘邦的第六个儿子,而刘友被饿死的时候,被封的王号是“赵王”。刘友死后,“赵王”出现了空缺,吕雉便把“赵王”改封给了刘邦的另外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不是旁人,正是刘邦的第五个儿子,也就是刚刚死掉的刘友的哥哥刘恢。

  大家可以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换做你我是刘恢,这个赵王会当得开心吗?

  吕雉为了严密监控刘恢,故技重施,便把自己的娘家侄子吕产的女儿许配给了刘恢作为赵王王后,总之,这又是一场乱伦的婚姻。

  即使是这样,吕雉依然不放心,于是又把赵王身边的从官全部替换成吕姓家族的人,以图实现全方位、立体式、交叉监控刘恢之目的。从此,刘恢连拉完屎擦屁股是从前往后擦还是从后往前擦都要被监控后,形成报告发送给吕雉。

  吕雉是一个善于总结自己的错误并坚决不犯同样错误的人。为了让刘恢不再犯刘友犯过的错误,她老人家提前下手,竟然把刘恢宠爱的美姬妻妾统统用毒酒毒死了,这下刘恢每天只能搂着吕雉许配给她的王后违心地说“我爱你”了。

  久而久之,刘恢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最后,他决定自杀,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快速解脱的唯一途径。

  就这样,吕雉又硬生生地挤兑死了刘邦的又一个儿子!

  吕雉这一次索性恶人做到底,下令刘恢的后代不得继承赵王的王位,以表示对刘恢自杀的鄙视和惩戒。

  读到这里,想必会有读者替他们老刘家不平:老刘家也算是人才济济,难道就没有一个硬骨头的纯爷们儿出来反抗一下吗?

  要说彻底没有,其实是不公允的。这期间还真有一个愣头青硬气了一把,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刘邦的孙子、刘肥的儿子刘章。

  此时的刘章年方二十,血气方刚,正值人生大好年华,小伙子对刘氏宗室沦落到如此境地早就心怀不满,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发泄一下,直到有一天,皇太后在后宫办了一次酒宴,而刘章恰巧是负责这次酒宴的监酒官。

  这个所谓的监酒官类似于现在的司仪或者主陪,他负责掌控大家喝酒的规则和节奏。

  酒宴开始之后,刘章主动向皇太后吕雉请求道:“我乃将门之后,请太后允许我按军法监酒!”

  皇太后一看小伙子挺有股子冲劲儿,微微点头并回答道:“好。”

  喝了几个回合之后,刘章的酒劲渐渐上来了,此时脸已经红突突的刘章再一次向吕雉请求道:“禀告太后,我刚刚脑袋里面突然闪过了一段音乐旋律,这会儿自己也填好了词,希望即兴唱给大家听。”

  坐在大厅最中间大座椅上的吕雉一时也来了兴致,说道:“可以啊,来来来,站到我身后,面向大家大声唱!”

  吕雉所坐的位置是整个大厅的最高处,也是最北侧,所有的大臣都在大厅的南侧面朝吕雉的高位而坐,而在吕雉的后面,还有一个高高的台子,纯粹是为了装饰所修,接到吕雉命令的刘章缓缓走向了吕雉身后的高台。

  刘章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突然向左侧幕后的乐队点头示意,此时音乐渐渐响起。

  借着音乐舒缓的前奏,刘章以富有磁性的腔调说道:“我的这首原创歌曲的名字叫做《耕田歌》,希望你们喜欢。”

  接着,刘章唱了起来:“深耕播种,株距要疏;不是同种,挥锄铲除!”

  在这里,笔者对刘章的歌词做一个小小的解释。

  “深耕播种,株距要疏”的字面意思是,农民耕地播种,农作物之间的距离要留够,不能靠得太近。想必种过地的读者应该都知道这个常识吧。

  “不是同种,挥锄铲除”的意思是,在地里如果生出非农作物的杂草,那需要挥动锄头铲除掉它们。

  所以,想必读者您也看出来了,刘章的这一首原创流行音乐的内涵还是很丰富的,他表面讲的是农民种地的基本常识,实则是在影射吕雉大肆封赏吕氏,疯狂打压和铲除刘氏的做法。

  当刘章的“铲除”二字刚刚唱完,吕雉突然间狂拍了一下桌子,只听见“啪”的一声,一时间群臣全都愣在了那里,大家都在想:“完了,皇太后拍桌子了!”

  或许是因为吕雉拍桌子用力过猛,只见吕雉所坐的硕大的豪华座椅突然原地旋转了180度,于是乎就在这一瞬间,吕雉由背对刘章变成了近距离面对刘章。

  此时全大厅的空气凝滞了,大家都在看着吕雉将如何下令虐杀刘章。

  只见吕雉突然在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原创电子音乐!I want you!”

  大臣们一看吕雉非但没有生气,而是很开心,一时间也跟着瞎起哄,大厅里面瞬间传来无数跟着叫好的声音。

  其实,吕雉此时此刻心里门儿清,刘章的歌就是冲着她来的,她拍桌子的那一瞬间纯粹是因为被激怒后的反应,而就在椅子转过来的一秒钟内,聪明的吕雉内心里面进行了理性而复杂的心理分析。

  首先,歌是吕雉准许人家唱的,然后你再杀人家,这样显得你太小心眼。

  其次,刘章是刘邦的孙子,吕雉是他的奶奶,一个小孙子酒后犯了错误就杀,她吕雉要是这样干那就太跌份儿啦。

  再次,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人家刘章唱的是农业种植的常识,从没有指名道姓地骂任何姓吕的人,你说人家是影射和讽刺,人家还说你这是诬蔑和造谣呢,总之,就算是所有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你也毕竟是没有抓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你这样定罪也是没有理由的。

  反应极快的吕雉马上意识到,自己愤怒是不对的。吕雉本来想说的是“I want you to die”,最后硬生生地把最后两个单词咽了回去。所以在椅子转过来之前她还是激怒状态,椅子转过来之后就变成了赞许的样子。

  得到赞许的刘章为大家深深鞠了一躬,深情款款地讲到:“我非常感谢我的奶奶也是我的导师皇太后能够为我转过椅子……”

  说到这里,突然刘章沉默了,脸上幸福洋溢的表情也一度凝滞起来。

  只见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下面观众席上一个即将退席的人身上,在场的所有人也被刘章的这一眼神所带动,顺着刘章的视线一起看,大家都想知道,刘章到底看到了谁,竟然变得如此严肃。

  其实,这个退席的人也不是什么特殊人物,只是吕氏家族的一个普通人,他刚才也听出了刘章的原创电子音乐《耕田歌》里面的深意,内心十分抵触,遂决定愤然离席。

  眼见着这位姓吕的哥们儿就要离开大厅,只见刘章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你他妈的敢离开试试?不给我面子,是吗?”

  这位姓吕的哥们儿也急眼了,也不甘示弱,怒斥道:“我就走了,你丫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今天就弄死我!来啊,弄死我啊!别以为你爸爸的名字叫刘肥,你们全家胆子就肥!come on,baby!”

  就在姓吕的哥们儿说完这句话的瞬间,突然众人眼前一亮,再看去,这位姓吕的哥们儿的脑袋已经不在颈上,只留下一个碗口大的和双肩平齐的脖子茬在汩汩冒血。

  再顺着姓吕的哥们儿依然挺立着的尸体背后看去,就在其正后方二十多米处的大厅柱子上垂直插着一把亮晃晃的宝剑,就在宝剑的正上方,轻轻托着一个长着大嘴巴的人头。因为宝剑插到柱子上的力度很大,外加上面放了一个至少也得几斤重的脑袋,所以托着人头的宝剑还在一上一下地轻轻震动着。

  再去看刘章,依然很严肃地站在刚才的位置,表情和姿势没有任何的差异,当然只有一点跟刚才有所不同,那就是刘章身后的剑套变成了空的。

  别说在场的观众,就连吕雉都有点傻眼了,大家没想到刘章小小年纪出手竟然又快又狠,最关键的是,大家都看出来了,刘章这是赤裸裸地向吕氏家族挑衅!

  吕雉再也忍不住了,张口喊道:“刘章!你……”

  “我这样做是为了维护您的尊严!”刘章打断吕雉的话,一下抢过了她的话语权。

  吕雉不由愣了一下。

  刘章继续提高嗓门并快语速地说道:“各位大臣们,刚才皇太后命令我以军法监酒,你们也都听到了。按照军法,擅自逃酒而走本是死罪,关键这是对皇太后的公然反抗和蔑视,此人不杀,我刘章咽不下去这口气。有我刘章在,谁都不可以蔑视我的奶奶!”

  吕雉听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是没话可说,而是她想说的那些话实在无法开口。最后吕雉不得不宣布散席。

  经过这次杀人事件,吕氏家族都开始胆战心惊起来,他们都很害怕刘章随时找个理由又钻空子杀人,而朝廷内的那些大臣们也对刘章有所倚重,刘氏宗室的势力从某种程度上讲,得到了有力加强。

  虽然年轻帅哥刘章所作所为甚是拉风,但是他的这种罗宾汉式的玩法毕竟属于单打独斗的范畴,整个吕氏家族是当前大汉帝国的第一政治势力,这样搞只会对其产生一定的震慑作用,但是要想从根本上铲除还是需要采用合适的政治策略才可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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