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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羞答答的桃花静悄悄地开 (3)


这一套小三居,是唐唐一手布置,主卧走紫白色系,落地玻璃推窗,滚着绣花边的纱幔窗帘,床头柜上摆着的琉璃桌灯十分精致,客房收拾得简单干净,书房的黄杨木古董椅是旧货市场淘出的好货。我一边看一边赞,把唐唐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完全是业余的,不过费了不少心思,只是想住得舒服点。”

我对书桌上的黑木镇纸爱不释手,唐唐笑着说:“这镇纸是程哥送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眨眼都十几年了。”

我轻轻把手中的镇纸放回原位,笑笑没说话,唐唐又说:“他们哥儿几个都是一个家属院里的,从小玩到大,小学初中高中,就算大学不在一学校,几个人都混一块,出了国也一样,感情铁得很,一块玩儿的,还有我姐,有时还带上我,程哥他……”

我很有兴味地凑近玻璃花瓶里养的绿色植物:“这万年青养得挺好的,我养的叶子老发黄,你是怎么伺候的?”

唐唐随着我的话一转:“这是大飞养的,他爱弄这些。”又锲而不舍地转回,“程哥这人特定,心里有谁就是谁,他和我姐……”

我抬眼看墙上挂的那一幅“静”字,看清落款,就笑:“唐唐,你家大飞字不错啊。”

门外就有人探头进来,光头亮闪闪的:“那是,也不看是谁写的。”

又冲唐唐笑得发骚:“老婆,咱姐说可以开饭了。”

唐唐啐他:“别乱叫啊,还没法律承认的啊。”

这一对准备领证的非法同居夫妻,打情骂俏旁若无人得故意让人羡慕。

安排落座时,不知有意无意,我和叶悠在程昊一左一右,他俨然左拥右抱之势。老何坐我对面,那挤眉弄眼的样,我只做没看到。周瑞坐我另一边,倒是不停和我搭话,生怕我受冷落似的。而程昊,一副平常酷样,饭桌上极少开腔,只在叶悠给他盛汤劝菜时,不住地低声说“谢谢”。

这一桌饭菜,据说都出自叶悠之手,就算我有心挑剔,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手艺赶得上小冉。一锅豆腐鱼头汤做得极鲜,我不吝啬地赞扬,她笑眯眯地谦虚:“就是注意点火候就好,只是这什锦虾仁,从前跟程昊学过,可我老是做得不入味,幸好今天他在旁再指点指点,做出来还勉强能上桌。”

这话说得太有水平,我不得不暗暗竖起拇指,一道菜就能引出她和程昊多少过往,我就算听得想把牙咬碎,不还得笑:“你太谦虚了,这菜做得都赶得上外面馆子的大厨了。”

“那是你没尝过程昊做的,他做的这菜可比外面好多家大厨做的好。”

被谈论的人默不做声,像浑然不觉自己成了话题中心。手稳稳夹了一筷虾仁,我极力把到嘴边的话吞下去,那穿着情侣装的都不心疼他胃不好还吃海鲜,我多什么嘴?

大飞又出来打圆场:“今天这么高兴,大家来干一杯。”

这才要倒酒,叶悠就低声在他耳边说:“你胃不好,换果汁吧。”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桌上的人都听到,在众目睽睽下,他面不改色倒上啤酒:“不喝白的,啤酒没事。”

这一顿饭,大多时候,都是这一伙说着从前的旧事,大家说到高兴处,笑起来,我也赔着笑,其余时候,就埋头苦吃。偶尔话题带到我,感激大家的特意照顾,我也凑趣说一点,气氛一直不错,好容易熬到酒足饭饱,大伙肯撤桌,我的胃都隐隐作痛起来。

唐唐和叶悠收拾残局,坚持不让我插手,我这个客人就端坐着。新闻联播没看几眼,老何又叫着开局,这次非得推我上桌,我缠不过,只能坐着,最后决定光头大个儿被踢出局,他就抓着程昊去阳台,神秘兮兮说是要进行“men’s talk”。

我这牌没打几局,胃就一阵一阵抽着疼,疼得我渐渐就撑不下去。正巧光头大个儿和程昊的秘密行动结束,我就招呼大飞退位让贤,他乐呵呵地接替,程昊却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去了厨房,再出来时,身后就跟着端着茶壶的叶悠。

叶悠很周到地泡了水果茶给大家消食,我勉强喝了一杯,胃却疼得更厉害,再也坐不下去,挨到唐唐从厨房忙完出来,就站起身告辞。

主人家还没出声,程昊就说:“正好我也有点事,一起吧,我送你。”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唐唐就说:“既然你俩有事,我就不留了,有空多来玩,我送送你们。”转头就叫光头大个儿送客,这速度就像巴不得赶快把我们扫地出门。光头大个儿依依不舍地从牌桌边离开,送我们到电梯前,一看电梯来了,“再见”就说得飞快,脚跟一转,我们才进电梯,他人就奔进家门投奔牌桌去了,唐唐对我们笑得抱歉:“家教不严,别介意啊,再见!”

终于等电梯门合上,我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眼看着光亮的电梯镜墙里自己一张脸就垮下来,这电梯里又只得我和程昊两个人,这一次,我决意当他是空气,他却不合作,转头就问我:“你怎么样?是不是胃疼?”

又来了,又是那副多关切多紧张的样子,我真恨不得这是张假面具能用手撕掉,只能掉过头不看,人却很不争气地按着胃疼得弯下腰去。一双手揽住我的肩,往他怀里靠:“你忍着点,等到了一楼,我们再折回大飞家。”

我咬紧牙,使劲推他却推不动:“你走开,别多事!”

他一手抓着我的手,一手圈住我:“别逞强!”

我奋力挣扎:“你放开!”

电梯门打开,有人走进来,我一抬眼,就对上那人瞪大的一双眼,动作僵住,耳边就有个若无其事的声音说:“麻烦你,到11楼。”

原来已经到了一楼,我连忙出声:“别按,我要出去。”说着要挣开他的手,却被死死抓住:“别胡闹!”

那人的手悬在控制面板前,很无奈:“你们到底是要上,还是要出?”

“上!”

“出!”

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那人拍一下按键,门又打开,他不耐烦地回头:“你们小两口商量好了没,别浪费我时间。”

我不知道哪来的一股蛮力,狠狠一挣,就挣开他的钳制,踉踉跄跄就奔出电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抓住手,带得一旋身,就对上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你闹够了没!”

头一次见他怒形于色,我有些被震住,气势不由自主地弱下来。瞪着他,努力想直起腰放两句狠话,可身子一展,胃就像被狠狠拉扯,疼得我又弯下腰,只有抽气的份。

他似乎叹了口气,另一只手就伸过来,双手半拖半抱地把我扶住:“还能走吗?”

我点点头,吃力地说出要求:“送我回家。”

“先让大飞给你看看……”

“送我回家。”

“你别逞强。”

“我要回家。”

我要再看两眼“什锦虾仁”,保不准能闹成胃出血,为性命着想,我绝不回去。我抬眼看他,无声地表明我的坚持,他却没坚持几秒,就退步:“那先送你去医院看看。”

这纯粹是忍气吞声给憋出来的,去医院能查出什么,还不是开一堆止痛药,我抿着嘴不说话,他只得妥协:“走吧。”

上了他的车,他先找出药给我:“止疼的。”又递来矿泉水,“把药吃了。”盯着我吞了药,就俯身过来,把我的座位调到舒服的角度:“你先躺一会儿,要是过半小时还是疼得厉害,我们就去医院。”

我看着他离得极近的脸,不由得笑:“那我们这半小时做什么?在这聊天,还是去兜风?总不能干脆到医院门口等着吧?”

这话说得又轻佻了,他忽地就坐直,转身就留给我个侧脸,语气倒没变:“那你想做什么?”

“兜风。”

说是兜风,其实就是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但左右都在医院附近绕。一路车速并不快,平稳前行,止疼药的药效渐渐散上来,缓解了疼痛,药里有安眠成分,我倒不觉困,只觉得脑袋发晕,有一点像喝点小酒喝到微醺的感觉,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

我从没试过从半躺着的角度看这个男人,车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闪过的街灯扑进来的一点光亮,明明暗暗地掠过。我看得清,他有微方的下巴,挺直的鼻梁,一张侧脸用个词来形容,我只能想到坚毅。唐唐说,这男人特定,心里有谁就是谁,可是,他的定是给谁?他对我说这一切不是误会,可却在再见面时和我无声地划出距离,在他的哥们儿面前对我冷淡,纵容着前任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但却又能第一个发觉我的不对劲,看我难受比谁都着急紧张——这个男人,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我早过了玩猜心游戏的年龄,也再也不愿意费神去猜跟海底针似的人心。

我轻声叫他:“程昊。”

“嗯?”

“我问你点事。”

“……问吧。”

“我和周瑞相过亲,这事你知道?”

他的回答有点慢,还含糊:“嗯。”

“叶悠是你从前的女朋友?”

这次回答的速度快了,一样地含糊:“嗯。”

“那你在大飞家对我不理不睬的,是因为周瑞,还是因为叶悠?”

这次没等到回答,车速忽然就慢下来,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问句:“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笑:“别逃避问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给你答案。”

他没说话,却把车开进路边的临时停车位,停稳了,解下安全带,靠在椅背上,不动了,也不出声。我不再等着他开口,叹口气:“程昊,我不是小女孩了,不想也不会再玩猜来猜去的游戏,说实话,那天的事,我真觉得挺突然的,可这一星期来我想了不少,你说过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如果觉得为难,今天就不会去大飞家,我去,是知道你会在,你明白吗?”

黑暗里我依稀看清他转过脸对着我,我朝他笑:“我已经给了你答案,你呢?”

他终于开口:“跟周瑞和叶悠都没关系,”停了好一会儿,他才接上,“我怕,是我会错意。”

是谁说他嘴笨的,嘴笨的人,能把一句话说得让人听了心都酥软,说话想凶都凶不起来?

“所以,你就这样对我,你这就是对我认真?”

“……对不起。”

谁要听他道歉?这人还真是不会顺杆子上树,敢情还是块木头?我扭过脸,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对不起就完啦?”

身后还真没了声音,我等了等,等不到,刚想扭过头去看,忽然就感觉垂在身侧的手一暖,是被只手握住,那个声音难得地透着紧张:“曼曼,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那只手握着我的手,温柔的珍重的,温度透过我的手心,一直传递到心底,我强忍着,还是忍不住笑了,一转头就对上他的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