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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中蛇毒命旦夕


来根看着这一幕人蛇大战,惊心动魄,险象环生,陈贵生和火铁蠊最后双双毙命,他震惊的连疼痛似乎也暂时忘记。陈贵生的尸体迅速萎缩,脸变得漆黑,好像死前喝了半桶墨汁。火铁蠊的尸身渐渐干瘪,蛇血流过之处蚂蚁昆虫全部毒死,地上焦黑一片。

秋风吹过,来根闻到腥臭顿时腹内翻江倒海,强忍着不使自己吐出来,他知道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警察怀疑自己。陈贵生临死前双恶毒和不甘的眼神让来根后怕不已,没想到仇恨的力量居然可以驱使一个重伤之人走这么远,还险些杀了自己。

来根感到头晕眼花,他狠狠的朝自己的脸上扇了几个巴掌,心说必须赶紧离开此地。

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凭借顽强的意志坚持到山神庙,两眼一黑就昏死过去。

大王庙残缺的神像仿佛在怜悯来根,石头雕像威严法度,但它的眼神却又充满慈悲。或许是巧合,或许是真有神明显灵,庙外突然刮起一阵猛烈的山风,将两块门板不偏不倚的挡在门口,使来根不必受山风的侵袭。

此时的来根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处在生死边缘。他被火铁蠊咬中那话儿,身中剧毒。但因为他早年间裆部受过伤,那话儿的血管早就堵塞,蛇毒无法进攻心脏,致使来根一直苟活到现在。否则以火铁蠊的毒性,三步之内早就毒性发作,七窍流血而死。

虽然蛇毒被限制在那地方不能往上走,但毕竟是剧毒让来根那话肿胀得如一根烧红的铁棍。来根如果醒着或许会高兴自己居然可以硬了。但这种硬不是自然的,是蛇毒在体内无法突破的狂躁,它就像被关进一根封闭的管子,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出不去。

来根的肚子犹如变成一个探空气球,鼓起来的时候浑身躁热,好像泡在火山口的岩浆里。瘪下去的时候,又好比坠进南极冰窟窿,冰寒刺骨,连骨头都要被冻碎。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巨大的痛苦,忽冷忽热,就好像在地狱中煎熬,不,这比地狱的任何一种刑法还要难受一万倍,简直生不如死。

来根被这种痛苦折磨得死去活来,醒过来昏过去,反反复复,永无止尽。

来根醒来的时候从怀里掏出刻刀,他朝着自己的脖子,趁自己清醒,一刀子捅进去或许可以早点结束吧。此时他反倒有点羡慕陈贵生,至少他已经死了,不用经历这种非人的苦难,死得一了百了,不用受地狱之火和炼狱之冰地反复临幸,死得真好。

一个人如果羡慕别人的死,那说明他真的生不如死。

来根准备结束自己的时候,刻刀碰到戴在脖子上的金属牌,他突然想起王五临走前的一句话:“这颗药是国家专门为前线作战部队研制的,是一种可以刺激肾上腺素的药。危急时刻或许可以保命,送你吧,就当我还你一条命。”

来根哆嗦着用手拨开金属牌,里面有一颗蓝色的药丸散发出一种摄人的冷芒。此时也不管它是毒药还是灵丹妙药,吃下去但凡能缓解一丝丝痛苦也算是功劳一件。他把药放进嘴里,连吞下去的力气都没有,身体被冻得直颤抖,上下两排牙齿“哒哒哒”相撞,蓝色的药丸被正在打架的两排牙齿碾碎,里面流出一股冰凉的液体。

蓝色药丸中不是粉末,而是液体。它顺着来根的喉咙流进身体,烈日和冰寒的决斗中突然闯进第三股势力。它相当霸道,浑身散发这蓝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它分开烈日和冰寒,睥睨众生。它仿佛天生就是杀神,身体所有免疫力都必须听他指挥,指哪打哪,因为蛇毒而凝聚的烈日和冰寒被迎头痛击,抵挡不住猛烈的攻势,暂时缩回裆部。

来根吃下王五临走前送的保命药丸之后,果然觉得没有那么痛苦,身体慢慢恢复知觉,大脑中的锯刀也暂时停止工作。他挣扎着起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在这里,即使要死也得回家死。暴尸荒野,回头再被野狼吃了肉,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到时见到死去的爷爷估计连他都认不出自己。

来根知道他身中蛇毒怕是难逃一死,王五的保命药丸只能短时间压制毒液,自己何不趁现在药性还在,赶紧回家。

于是他蹒跚而起,跌撞出门,凭着一股非要死在家里的信念,几乎是爬着回到家。

他在庙里一会晕,一会醒,时间流逝很快。

夜色就像火铁蠊的毒,黑得冰凉刺骨。

来根撞开自己家的门后又昏过去。体内再一次被烈日和冰寒两股邪气占据,蓝光逐渐暗淡,它已无力再率军抵抗。那颗最新科技可以激发肾上腺的药已经发挥到极致,让来根坚持到家后才失去药效。

来根实在痛苦难忍,撕心裂肺的叫嚷,惊动隔壁的正在睡觉的马寡妇。

因为那天看见来根和小四妹窃窃私语的神情,身为一个过来人哪会看不出他俩的关系。于是黯然失色的回到家中,怔怔发呆,干坐一下午。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只怪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人家来根压根没有表示什么,自己却误会他。马寡妇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丈夫去世以后独自带着天恩,苦苦维系这个残破的家,因为来根无私的帮助使她心里产生了一丝情愫,可是那天以后这丝淡淡的情愫就被她深深埋进心里。

她只希望天恩可以有一个好的前途,把书读好,以后有个好工作,再娶个媳妇,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因为学校离家太远,天恩就寄宿在学校,每礼拜天回来一次,她又开始担心天恩在学校会不会被人欺负,吃得饱吗,天气冷会加衣服吗?

马寡妇想着生活的琐碎之事,昏昏沉沉的正要睡着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撞破大门的声音。她起身将耳朵贴墙,听见来根痛苦的嚎叫。她犹豫片刻之后,迅速披上一件衣服,穿好鞋子匆忙赶过去。

一进屋子就看见来根满地打滚,肚子好似一只皮球,一下鼓起来,一会又瘪进去。脸色苍白,青筋暴起,眉头纠结,牙齿打颤,浑身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