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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冷雨夜送鸡汤


打定主意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来根回到家发觉有人进过他的屋子。

原本被搁置在一边的三条腿桌子如今好好的立在屋子中间,促使它能够不倒的第四条腿是一根被削过的竹竿用铅丝捆绑固定着。桌子面被抹得油光发亮,上面有一只海碗和一张小纸条。来根走进一看,纸条上写着两个字:鸡汤。

来根知道这不是太上老君显神灵也不是水缸里的蚌精成媳妇。他看着黑暗中的那面墙,似乎能感觉到墙的后面伫立着忐忑不安的马寡妇。来根猜想不错,这碗鸡汤的确是马寡妇端过来的,顺道还替他收拾了一遍屋子。

因为马天恩出院,村里的小王医生建议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马寡妇就用来根给的“救济金”去市集买了一只三花鸡,杀鸡取胆,烧水褪毛,用瓦罐炖了几个小时再放上些二王山新鲜的香菇,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马天恩是多久没吃肉,看着眼睛都红了,狼吞虎咽吃得连骨头都不剩,马寡妇在旁边心疼的直掉眼泪,怪自己没用挣不到钱,每天让他吃些腌菜疙瘩面,一点油水也没有。眼下正是孩子长身体的时节,别人家的孩子顿顿有鱼有肉,可是咱们家的情况能吃饱就算不错,学校里的学杂费还欠着老师呢。

马寡妇一想起这些生活琐碎真是千头万绪、满心惆怅。一摸口袋还有九百多元钱,那是来根带给自己的救济金,想想他平日里好吃懒做的没成想也会做好事,心想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索性把瓦罐里的鸡汤热一热给他送过去,也算是隔壁邻居的一番交情。

马寡妇端着一碗鸡汤在外面叫了半天门也不见人正要回去,一阵大风而过,来根家的门自动开了,真是相当智能。原来他家门就是一块破门板,里面就剩下一张竹板床,小偷要是眼睛不瞎的话是绝对不回来光顾来根家,因此那块被称之为“门”的东西连锁都没有,平时就是用来装饰且挡挡风沙而已。

马寡妇一看没开了左右无人就进去瞧瞧吧,已经屋子哎哟那个“干净”,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十几块砖头搭得角撑起一张竹板床挂着千穿百孔的蚊帐,铺着几条棉絮外露的被子,这就是来根的家?蜘蛛网遍布房间的每个角落,就算是蜘蛛侠的房间也不需要织那么多吧,一只膘肥体胖的老鼠见屋子有来人懒洋洋的从床脚爬起来钻进一个碗口那么大的鼠洞。马寡妇端着鸡汤睁着眼睛发觉自己真是低估一个单身男人的忍耐力,这种环境下也能睡得鼾声如雷真就不是一般人。

女人就是见不得脏乱差,上帝创造女人的时候就仿佛给她的身体内植入一种洁癖的程序,好似得了强迫症非要整理干净不可。于是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马寡妇把来根的房间从中世纪的野外变回到现代,擦窗户、挑蜘蛛、赶老鼠、杀蟑螂简直成了那些小动物的噩梦。把堆积如山的酒瓶子和烟屁股清理出去,给房间通风换气,忙活的出了一身汗。那碗鸡汤是热了再热,也没地方摆放,总不能放人家的床上吧,于是只好从房间的角落把那张断了一条腿的桌子用那个铅丝扎上一条假腿,把鸡汤放在桌子上又怕来根起疑就写上一个字条。做完这些事,马寡妇才回家给孩子煮饭烧菜。

此时外面漆黑一片,倾盆大雨,来根从小四妹那里出来被雨淋得浑身如落汤鸡瑟瑟发抖,但心里却暖洋洋的,鸡汤还残留着余温。来根用鼻子在碗前闻一闻,好似这碗还带着女人特有的香味。

一口气喝下去感觉肚子里暖烘烘的舒服,体内的湿寒之气也去得十之八九,整个人的毛孔都打开。接着再美美的睡上一觉,给做神仙也不换呢。

来根躺在床上心想,马寡妇带着体弱多病的儿子生活着实不易我若能有什么帮衬的地方也就帮着点,但不可以和她走的太近,她一个寡妇若再惹上一点闲言闲语,是是非非恐怕会更加困难。小四妹的话犹在耳边,说我可以凭着雕刻的手艺混饭吃,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到时我去城里走一遭看看有没有人喜欢这种玩意,不求卖什么大钱,只要能糊口饭吃也好过每天东混一口稀饭西凑一个馒头,总的活出一个人样来。

可是要活得像个人得是全活全眼的啊,我这身子跟太监有什么区别,如果不能结婚生子,传宗接代那还费什么劲,干脆老天爷劈死我得了。他劈死我就说明我的二弟还有救,我听说隔壁村的范半仙可真是半个神仙那么厉害,这种小病小痛对他来说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对,我明天就去找他开方子且得把我的二弟救活。

来根心中打定主意,一阵睡意上涌,很快就鼾声如雷。隔壁的房间睡着马寡妇,一条薄衣露出丰腴姣好的身材,两片薄唇抿出********,身上盖着一条凉被,夜里头下雨还起风,她把被子往胸口一拉,遮住一片好风光。自从他男人死后她艰难得操持这个家,累得忘乎所以,有的时候甚至想通过不停的干活来麻木自己的思想忘掉生活的烦恼,尤其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扰人的心悸,不安的骚动,仿佛心中住着一只发情的野猫一到晚上就挠心抓肺。手下意识的会去摸自己的胸部以便缓解让人脸红的难受,捂着嘴巴生怕叫出声响,不知不觉连亵裤都湿了。

乡下女人都信命,马寡妇心想,既然老天也让我失去丈夫,那我也只好听天由命,不再伤心难过,一门心思想着能多挣些钱把孩子拉扯大。希望天恩有朝一日能出息,我也就心满意足。

今夜她无心睡眠,总是担心来根回家看到自己给他送的鸡汤会有什么想法,又或是会不会被老鼠偷着喝去,再不然风太大把鸡汤刮在地上。马寡妇的心不知不觉被隔壁来根的一举一动所牵动,直到她听到来根“吸溜溜”喝汤的声音才放下心来。又听了一会,从隔壁传来雷声般的呼噜声,马寡妇轻笑道:“鬼头鬼脑的人,响声倒不小。”说着话也闭起眼睛,安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