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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瘸子病逝


福福走了,瘸子又睁开眼,看着黄鳝说:“兄弟,好久没听你唱顺口溜了。能唱个吗?”黄鳝摇摇头,“不唱了。好久就不唱了。”“为什么?我想听呢。”“哥,我唱那些东西,都是说人的,说多了,你的内心也跟着不平,火气就大,爱对人发火;再说,说了有什么用呢?得罪了人……不能当饭吃。有些娃子捡去了,对他们也不好。不唱了,再也不唱了。”

“唱个吧。我想听听。”黄鳝望着房子,想了想,轻轻念着:“耗儿药,耗儿药,耗儿吃了跑不脱,猫儿吃了钻角角,药不死你,那是假药。快来买哟!包调包换,假一赔十——”瘸子听着,轻轻地笑了,“这不是你编的,这是街上的。你娃还真像卖耗儿药的……”

瘸子停了停,收敛了笑容说:“兄弟,哥再拜托你一件事……”“说吧。”“不知道街上还能不能买到耗子药……”黄鳝惊讶地看着瘸子。“要真的,不要假的……因为傻子,福福没法挣钱养家时……雪雪因为傻子要走时……傻子活着只是受罪的时候,给她一点吧……石缝里的桑树,没有泥土,没有水,它会活活干死的。那种死跟我这种死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不早点死,死了少受罪?没人会像我一样待傻子的……”瘸子自言自语地念着,黄鳝惊讶恐怖地看着,听着,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三天后雪雪就回来了。福福要把瘸子抱回家,“爸!回家吧!”瘸子摇着头,手使劲扳着床弦,艰难地慢慢说道:“把你妈照看好。做好饭,舀在碗里,端在你妈的左手上,把筷子拿在她右手,把菜给她夹在碗里,她就能自己吃,我教了她很久了。走吧。不要接触我。照顾好孩子和雪雪。不要吵架。走吧。把那屋消消毒……”

瘸子在黄鳝家住着,从福福他们回来后,瘸子就再没有喊过疼。

福福要照顾雪雪母子,要照顾瘸子,要照看傻子,每夜都要来回跑几趟,睡的觉很少,他不能再给福福添乱了。福福明显地瘦了。他怕福福累倒了。福福倒了,这个家咋办?雪雪知道心疼福福吗?这孩子,这么小就让他经历这么多事情。要是不是传染病就好了,住在家里,福福也不用每天跑。黄鳝要是在家就好了,怎么能耽误他找钱呢。唉!福福不是说已经看好了地点,选好了日子,隔两天就修“山”了吗?不能亲自去看了……

早晨,有太阳。福福一早就起床,他要上街去买菜,今天匠人们要来。买好菜后,还要回来做饭给雪雪和傻子吃。傻子平时和瘸子一起睡的,但现在不行了。为了让她养成独自睡觉的习惯,瘸子让黄鳝把安眠药给了福福一部分,叮嘱福福给他妈吃。这样,傻子就能睡到天亮,睡到平时起床的八点过。福福看了看傻子,睡得好好的。又叮嘱了雪雪,就上街了。

正在买菜,福福的手机响了。“福福!快点来弄你妈!你妈跑道大队上来了!”那声音很着急,好像出了什么事。

福福背着菜就往回跑,跑到大件路口,喊了一个摩的师傅,就往大队上跑。一个女人,光着上身,在茶铺里钻进钻出,嘴里喊着:“大哥!大哥!”福福一看,这不是自己的傻子妈吗?

福福一下滑到车下,晕了过去。司机赶紧下车,抱着福福:“小伙子,怎么啦!”听到喊声,茶铺里的人跑了出来,赶紧取下福福的背篼,掐的掐人中,喊的喊医生。在一团乱中,福福醒了过来。

“我的妈呀!你怎么这么丢人啊!你不是穿着衣服睡觉的吗?你真的这么傻啊!我的爸啊!你接这种妈来做啥呀!我的妈呀!”福福坐在地上大声地号着。

“我前辈子丧了什么德啊!我怎么有你这个妈呀?!我吃过你一天奶吗?我穿过你一件衣服吗?我喊你妈时你答应过一句吗?你爱过我一天吗?我的妈呀!你怎么这样傻呀!你怎么这样折腾我呀!我还不如跟着你们一起死了算了,我的妈呀!”听着福福的嚎啕,围着的女人们掉下了眼泪,男人们的眼睛也红了起来。他们哪里见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样嚎啕?他们哪里见过福福现在承受的这种压力?

“快去帮着找傻子!”有男人喊着说。“傻子回去了。”有人说。看福福只是抽泣了,有人劝道:“福娃子,回去吧。回去把衣服给你妈穿上,看生病。回去吧。”福福抽泣着站起来,晃了几下,好像站不稳。“打电话,喊他六爸来吧。”

“喂!福娃子!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吧。你爸死了!”福福的手机掉在地上,嘴里一声长号:“爸——”福福又晕了过去。六爸来了。他看着福福,对医生说:“给他输点液吧。”说着摇着头,眼里是泪。他对围观的人说:“请你们去帮一下忙吧。找个人把我妈接过来,只有她能带傻子。”

……

福福的二爸他们全回来了,姑姑们也回来了。福福到山上去应酬修“山”的师傅。瘸子死在黄鳝家,就是死在外面的人,按风俗不能回自家的屋。又加上瘸子这病,进屋之后怕传染孕妇和婴儿。于是,瘸子的灵堂就搭在了屋子外的墙边。由树棒支起一个三角形的棚子,棚子上面盖着塑料布。天热了,瘸子躺在冰棺里。

“‘烂货’来了!”有人喊了一声。福福家院坝里的人,都抬头望去。“烂货”很瘦,皮包骨头。她突然间矮了许多,丑了很多。

今天的“烂货”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一条蓝色的牛仔,让她与纯粹的农村人有着明显的不同。“拦住她,不要让她来!她那病更凶!”有人喊道。“拦什么呢?她也是瘸子的婶娘,不让人家来说不过去。”瘸子妈说。看着“烂货”走进了,上院坝了,站在院坝里的人突然闪开,就像见了瘟疫似的。

“烂货”没有看这些人,她知道她和他们之间的隔阂,知道这些人看不起她,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这些人见过面了。“烂货”走到瘸子的棺材前,跪下,双手扶着地,给瘸子磕了三个头,然后燃香,抓一大把纸,在棺材边烧着。“这里有专门烧纸的盆子!”有人提醒说。“烂货”好像没有听到。

“瘸子,你是好人。都说好人有好福,可你怎么就走了呢?你看你,现在连门都进不了。老娘让你给几个钱,让你知道知道真正的女人,你总是舍不得。现在怎么样?楼房修了,命却没了。你钱没乱用一分,可你连屋都进不了,你成了一个野鬼了。”“烂货”说着,竟然轻轻地抽泣起来。

外面的人都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这“烂货”又要干什么,不知道她和瘸子之间到底有过什么。

“这么多人,只有你是重情重义的,有哪个男人能像你对傻子一样对他的婆娘?老娘忘不了你。只有你知道老娘不是坏得不可救药的人。你虽然不和老娘做那事,可你从来不糟蹋老娘,只有你是把我当人看的。救你的福娃,就是因为老娘知道你是个人,一个真正的人。平时呀,我们两娘母见面就是吵,没有时间说说话。现在好了,你走不动了,只能乖乖地听老娘说了,听老娘念了。你还烦老娘吗?瘸子,你给老娘说一句话呀!”“烂货”突然嚎啕起来。

听到“烂货”的嚎啕声,院坝里有几个妇女也流出了泪,他们举手擦着眼睛。不知道是被“烂货”的话引出了伤心,还是那眼睛见不得人哭。他们想去搀扶“烂货”安慰她,可有人拦住了他们,轻轻地说:“她那病接触了就可能被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