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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黄鳝的录音


“村长,你说的话都在这里!”门外突然钻出一个声音来。

村长和瘸子同时抬起头看门外,黄鳝举着手机走了进来。“我在门外给你们录了音。重新听一遍吗?”黄鳝走到瘸子身边,端起茶碗一口喝干了。

“黄鳝,你要干什么?你那个能吓唬我吗?”村长的高低眼里,乌云浓厚,他怒视着黄鳝。

“不要那样看着我!瘸子怕你,我不怕!瘸子和你们有什么过节?你们一次又一次地捏他?傻子领不到残疾人补助就算了,他那房子烂成那样,你们还要捏他,是人吗?这是救灾款!不是安居房!没有名额限制!老子到乡上去问了的。”黄鳝的声音也不高,却和他那伤疤一样有威慑。

他走到茶柜边,拿出茶叶,自己给泡了一碗。村长不说话,他还是那么坐着,好像在琢磨黄鳝话的真假。

黄鳝继续说:“你要知道,我这举报电话一打,不说你,就是乡上几爷子马上就会来,你信不信?”黄鳝翻出电话号码,一边念着,念完了说:“是你们文件上的吧?你这村长不想当了?还要老子给你拉票吗?要不要我到处去给你唱几句?你信不信?明天瘸子就带着傻子背着铺盖到乡上去……”

村长泛着高低眼看了看黄鳝,他知道这小子的名堂多,却没法弄清他说的真假,又怕黄鳝真的打举报电话,于是对黄鳝和瘸子说:“你们等一下,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十来分钟后,村长重新进屋,那高低眼笑了笑说:“瘸子还是那个样子!事情没有闹清楚就开始发火。谁愿意给你解释?你好好地说不行吗?”说着,提上水壶,给瘸子的茶碗加了开水, “坐下吧,喝口水,听我给你说。”瘸子气呼呼地坐下了,看着村长。

“我刚才问了一下乡上负责造表的,他们查了一下,我村第一个名字就是你的。政策是这样的,根据房屋破损的程度,那标准是不一样的。你的是最高标准,补助八千元。如果重新修建,修猪圈和沼气池还有一点补助……你看……”

“看个球!就按最高的弄。福娃要结婚,不修楼房修啥?好了,就这么定了。走了,瘸子!”黄鳝说着,一仰脖子喝干了茶碗里的水。

“黄鳝!你那手机……”村长在门口喊道。黄鳝一边走一边说:“放心吧,过几天老子连手机都卖给你。”

黄鳝走在左边,瘸子带着傻子在路的右边。“瘸子!他们是在捏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谁知道呀?欺负我是残疾……”

“你以前动不动就去告人家,动不动就拿你两口子是残废说事,威胁人……你把村上乡上的人都得罪了,谁愿意帮你?不要以为是残废人家就同情你,就什么照顾都给你……你看到的,谁吃你那一套?他几爷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都成菩萨了,他们哪里去弄钱花?国家给你照顾你就能发达?就能修楼房?还是要福娃子争气才行!你现在也算有钱了,还到处去要这种照顾那种照顾,嫉妒反感的人多着呢,你没有注意到?谁管你是不是残废?”

“是吗?呵呵!你龟儿知道的还真多。我也感到这一年把,有几个给我说话阴阳怪气的……”

“我知道个球!还不是靳娃子说的。那举报电话也是他告诉我的,不然我拿什么吓唬高低眼?如果他真的不管你,我们还真的只有打这个电话了!”

“说不定,他几爷子真的在做手脚,一个队肯定不只一家,怎么都不知道?说不定他们把没有烂房子的也报上了,烫国家的钱给他们发奖金,所以不敢公示名单……”瘸子跛着说。“你管那么多干啥?只要把你的拿到就行了。”黄鳝说。

这天晚上,瘸子失眠了。

傻子的鼾声有力地响着,可瘸子睡在床上,翻过来复过去,就是没法入睡。月光透过塑料棚,变得朦朦胧胧,有点阴森森的。他想着黄鳝的话,想不明白。残疾人就不该有钱?有钱了就不能享受国家的政策?那些办厂的,不是把他们的残疾证收上去烫国家的钱吗?遇到检查的时候,就把他们喊去,在厂里装模作样地干活,等检查的一走,他们就被赶回家了。厂里给往返的车费,还给他们一百元钱,堵住他们的嘴,免得他们告发。有几个厂真正愿意收留残疾人,给残疾人生路的?该不会乡上村里也拿残疾人赚钱吧?文件在他们手里,名册是他们在造……那签名的事,只要会写字的一个人可以签几个人的名呢。他瘸子不是也帮他们写过其他人的签名吗?

算了,还是黄鳝说得好,只要把自己该得的拿到,管其他的干啥?自己去闹,除了得罪人,还是什么都捞不到……还是靳娃子这些读书人厉害,一个点子就把村长给制住了……这房子咋修?修在哪里呢?老房子那里只有三间屋,而且是“7”字形,修三间楼房是摆不下的。不如把这猪圈推了,往这自留地里延伸,这里地势不错,也向阳。应该修一楼一底,自己和傻子住楼下,福福他们住楼上。

福福在那边耍女朋友了吗?狗娃说耍了,是个外省的,可每次打电话问时,福福都是支支吾吾的,总是说:“爸,你就别管这些事。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唉,这福福从来就没问过他妈的情况呢。

怎么问呢?一个傻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妈,没有抱过没有奶过福福……要是自己……想到这,瘸子心里又抖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福娃找女朋友一次又一次不成,瘸子就经常想到这个可怕的问题。他只希望傻子死在他的前面。那根石缝里的桑树,没有瘸子的照顾,它会活到现在吗?不知道,没法做实验。

唉,要是她不是傻子该多好,什么事总有人商量,像修房子这样大的事情都没人商量。钱够吗?队上几家修的,都在十万以上,看来要欠三四万的帐了……

瘸子就这样想着,啥时睡着的不知道。眼睛睁开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圈里的大小猪早闹起来了。喂完猪,把傻子的早饭喂了,瘸子就带着傻子上街,去找一个修房子的,问问修房的事情。一个电话,包工头来到了茶铺。这个包工头三十多岁,啤酒肚圆圆的,就像一个篮球。他敞着衬衣,衣服就像两片布吊在胳肢窝下面,把那肚皮衬得更高。圆圆的脸,光光的额头,肥肉把眼睛挤得很小。他一边在纸上画着,一边给瘸子算着帐。

“那烟和饭就免了吧。你看我和傻子这个样子……”

“别别别,谁不知道你瘸子是个有钱的主!”包工头呵呵地笑着,“你也不要太小气了!大家都是这个规矩,又用不了你几个钱……”包工头走了,他并不因为瘸子和傻子是残疾就少收钱。

瘸子又去问了其他几个包工头,看来他们都是串通好了的,说法是一样的,在钱上一点也不让步。瘸子相信了,包公头们不管谁包下活,都是大家一起做的。

瘸子修房的麻烦还在沙石、水泥、砖的搬运上。家离公路有一百把米,公路到家虽是一条一米左右宽的大路,但沙石的车子是没法开进大房子的。请人搬运,要多少工钱?队上好多家人都是两口子自己搬运的,可他瘸子和傻子……瘸子打电话给福福,福福说:“你请人搬,给点工钱就是了……”请谁搬呢?自己的三个兄弟都不在家,总不可能为了搬点沙石,就把他们从广州喊回来吧。乌鸦嘴两口子也走了,趁着打工躲余震去了。队里剩下的就是妇女和一些六十多的老人了。只有请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