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尘和杨茜在夜幕降临之时,已经赶到清风阁,熬心送达二人,腾空朝黑夜飞去,随时等待再次召唤。
墨千尘跟着杨茜来到张凡闭关修炼的密室,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闭关,并且使用法术将自己陷入沉睡状态,以减轻体内灵力对旧伤的耗损,在他伤势复发之前,服下特质的丹药便可以再次醒来。
墨千尘走进密室,此处竟和仙云山的尤溪阁布局一模一样,可见张凡对于仙云山有着很深的情谊,想必他定是追悔莫及当初背弃师门,而他的师父清风,为了他特地造出一个尤溪龙潭,也是用心良苦。
卧榻上躺着一个满头灰白发色的长者,一身衣着也和仙云山的道服相差无几,看起来和仙一真人差不多年纪,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位“师叔”,毕竟张凡已经逐出了仙云山,所以按道理,墨千尘只能称之为前辈。
墨千尘搭脉完后起身说道:“杨师妹,你去将准备调制的丹药先行炼制。”
杨茜疑问道:“先行炼制?可是那药引?”
墨千尘淡然一笑,显得很有把握,说道:“药引不必了,今夜我将为张前辈运功疗伤,后天一早你准备好丹药送来即可。”
杨茜半信半疑,看了一眼昏迷的张凡,眉心微颤,然后点头道:“有劳墨师兄了。”
墨千尘见杨茜已经离开,轻呼一口气,然后挥动右手给密室设置结界,防止有人打扰。
他走到卧榻边上,面色凝重看着张凡,犹记得师父曾经跟他说过,当初还没有尤溪龙潭的时候,几次张凡危在旦夕,都是师父使用心头血帮助张凡渡过难关,加上其他药物的辅助,张凡便可以维持一年旧伤不复发。
他如今的法力修为,应当和当年的师父差不多,所以想效仿师父的方法来救治张凡。
他拉开张凡左手衣袖,露出手腕朝上,轻挥手指,一道白光从指间缓缓盘旋而出,犹如一条扭动的灵蛇钻进张凡的手腕中,瞬间张凡的手腕出现了一个血点。
墨千尘继续移动手指,白光另一端弯曲扭动,靠近他左侧胸口,随着他的手指向胸前推压,那白光如同一根钢针扎进他的胸口。
墨千尘眉心一皱,狠狠咬牙,还是敌不过钻心之痛,没能将那一声痛苦的呻吟守在牙关里,让它冲出了喉咙。
那无形的钢针越刺越深,让他瞬间面如白纸,额头冒出一层薄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墨千尘紧闭双目,左手抓紧拳头,支撑在床边,右手手指微颤继续施法,那条链接二人血脉的白光随之变得血红,犹如一条传输血液的透明管道,将他的心头血一点一点注入张凡的体内。
约过了一个时辰,墨千尘好似已经痛的麻木,见张凡的气息有所改善,他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容,这办法果然有用。
那灌满血的白光慢慢拔出,红色血液流过光束,缓缓流进张凡的手腕里,最后红色光束也变回了最开始的白光。
墨千尘左手握住张凡的手腕,使用灵力将他手腕上的血孔封住,然后又同样封住自己的血孔。
一切搞定以后,墨千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走到平日里张凡打坐的地方,闭目调息。
之所以让杨茜后天再来,就是为了在这段时间恢复一下心血,也不打算告知她救治张凡的方法,怕她得知用心头血救治张凡而大惊小怪,墨千尘只想低调处理此事,所以需要时间调息,不让她看出异样。
一日之后,杨茜准备好丹药在密室门口等候,在她没有亲眼看见,她的师父安然无恙度过此劫,心中自是不安。
她在密室外徘徊好一会儿,密室大门的白色光幕渐渐消散,杨茜知晓那是里面墨千尘已经打开结界,便迫不及待上前敲门。
墨千尘双手将门打开,微微一笑,然后侧身请杨茜进屋,杨茜见墨千尘一脸轻松的样子,定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杨茜欣喜道:“有劳墨师兄了。”
她加快脚步走进密室,仔细看了看依旧昏迷的张凡,将手中的锦盒打开,取出丹药给张凡服下。
墨千尘见杨茜在得知没有药引之事后,一直愁眉不展,这一刻终于见到她笑了,说道:“杨师妹,你师父有你这样如此关心他的徒弟,真是他的福气。”
杨茜起身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如果没有师父,我早就死了,这一次真是多谢墨师兄出手相助,只是墨师兄,你是如何救的我师父?据我所知,灵力运功根本就是无用的。”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墨千尘,并无发现他因为救治张凡有何异样。
墨千尘一时还没有想好原因,只得敷衍带过去,道:“这,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前辈现在已经没事了。”
杨茜作揖道:“早就听闻仙一前辈的首席弟子,谦卑有礼,才貌过人,当真是所言不虚。”
墨千尘“呵呵”一笑,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仙云山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多叨扰杨师妹了。”
杨茜急忙道:“墨师兄这就离开?师父稍后若是醒了,定想亲自感谢墨师兄出手搭救,何不再留半日。”
墨千尘道:“杨师妹言重了,张前辈本就和我师父是一脉相承,他的事情,我们仙云山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再说,尤溪龙潭是祖师特意为张前辈创造出来的神池,虽说他们师徒缘分已尽,但是恩情尚在,所以作为晚辈的我,谈不上让前辈来感谢,若不是我们山中弟子一时鲁莽,破坏了尤溪龙潭,想必也不会有此波折,所以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杨师妹不必放在心上。”
杨茜深深一辑,道:“尽管如此,茜儿还是替师父感谢墨师兄,墨师兄若是山中有急事,执意要走,茜儿也不好再挽留,再次感谢,茜儿送送您。”
墨千尘淡然一笑,微微点头。
随后杨茜送墨千尘出清风阁,熬心得到召唤飞身而来,降落在外广场上,二人简单道别几句,墨千尘便踏上熬心,腾云起雾而去。
他盘膝坐在熬心的背上,这次带熬心前来,一是为了缩短来回的时间,二是因为耗损太多心血,如果御剑归去定会灵力大损,所以他在回去的路上屏息养神,让心血恢复得更快一些。
此时想起小月,虽然她是胡闹了点,其实还是因为很在乎,自己送给她的桃花釦,如若不是突然急需尤溪龙潭池水救人,自己也不会对她发怒。
墨千尘撇嘴一笑,他真的是太放纵小月了,明明闯了祸,却还在给她找理由。
墨千尘拍拍熬心笑道:“熬心,回去后你帮我在尤溪龙潭里找个东西,下次我再带你出来溜达,可好?”
熬心没有仙一真人和他的召唤,只能在仙云山的上空盘旋,因为它的身份特殊,非神非妖,所以很容易成为被攻击的对象,毕竟它全身都是宝,炼制什么法器或者丹药是很好的素材,所以别看熬心生得凶猛,其实胆子很小。
熬心听后直冲上空,舞动着强健有力的爪子,显得很是兴奋。
墨千尘身子一晃,险些没有坐稳掉了下去,待坐稳后笑道:“那就如此说定了。”
墨千尘刚回到龙泉阁,冷瑄神色肃然,将他拉到案前坐下,抓起他的手腕搭脉。
墨千尘微楞之后,急忙缩回手,道:“师姐,你干什么呢?”
冷瑄脸色一沉,双手抱臂,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了清风阁?”
墨千尘眉头微皱,冷瑄师姐怎么知道的?大师兄应当不会告知他人。
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冷瑄厉声道:“我问你呢,你还反问我,你是不是去了清风阁?”
墨千尘假装想起什么,随手拿本书翻阅,淡淡道:“哦,对啊,你也知晓清风阁张掌门,是我们师父曾经的师兄,他有些事情找我帮忙,作为晚辈自当是要听从,所以我前去瞧瞧,已经没事了。”
冷瑄道:“张掌门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尤溪池水做药引疗伤,小月她这几日把自己关在房里,说她污染了尤溪龙潭,被你和一位陌生女子碰巧撞到,那日来的女子是不是杨茜?是不是她来取药引没有取成,所以你去了清风阁帮张掌门疗伤?”
墨千尘一手支头,侧脸看向冷瑄,心道:师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
那日杨茜来的时候,见到她的人不多,想必也不会有谁告诉冷瑄此事,因为那些弟子都不敢和冷瑄搭话,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件事情,他就告诉了陆上秋,叮嘱过不要外传,定也不会和冷瑄提及,冷瑄就单凭小月口中的一个陌生女子,猜到来人是杨茜,墨千尘还以为只有他会记得,每年这个时候杨茜会到访。
冷瑄见墨千尘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不知要编造什么谎言,接着道:“你骗不了我的,张掌门找你会有何事,这个时候,尤溪龙潭的池水被小月弄得不可用,你又带走了熬心,还去了清风阁,在女娲血玉修补的重要阶段,不是因为张掌门的旧伤复发,你会离开仙云山?”
墨千尘暗自佩服冷瑄的推理,不由点点头,好在不是秦风知晓此事,要不然小月就不止面壁思过了。
冷瑄追问道:“尤溪龙潭是当年祖师为张掌门造的,一直是救治他旧伤的药引,你没有这药引,如何帮助他渡过此劫?”
墨千尘见瞒不下去了,他可以敷衍陆上秋,但是冷瑄也是精通医理,自是不好应付,只得实话实说,轻咳一声,低声道:“师姐,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秦师兄。”
冷瑄不耐烦道:“少废话,你快说!”
墨千尘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漫不经心说道:“心头血。”
冷瑄听后并未表现吃惊的样子,她心中已猜到一二,气愤的将墨千尘手中的书抢了过来,怒道:“墨千尘,你是不是疯了?你才飞升上仙不久,竟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救人,稍有不测,便会当场毙命。”
墨千尘微微一愣,随后笑道:“师姐,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大惊小怪,当年师父不也是如此救张掌门的,而且,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你把此事想得太严重了。”
冷瑄气结道:“我看你就是想包庇小月,以前你放纵言风就罢了,对小月的袒护更是变本加厉,上次小月就因为私自外出害得你受伤,这次,这次更是让你......”
她很是心疼,不禁红了眼眶。
墨千尘慌了神,急道:“师姐,师姐,你怎么了?我有上仙的修为,元神护体,取心头血并无性命之忧,你别......别......”
冷瑄将眼泪强忍住,气愤地起身道:“不行,我定要将此事告知秦师兄!”
墨千尘神情紧张,立即抓住冷瑄的手,道:“师姐,你答应我不告诉秦师兄的,我已经惩罚过小月了,尤溪龙潭又不是第一次被弟子触碰,只是小月触碰的时间特殊,所以才变得很严重,秦师兄若是知晓张掌门错失药引之事,定会告知师父,那小月的罪过就大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何必再生事端。”
冷瑄刚想说什么,夕瑶一蹦一跳地进来了,见墨千尘归来,上前笑道:“小师哥,你回来了,小月说你不回来,她不准出房门,这几日我和冷瑄师姐都忙得晕头转向,真不知她是不是找理由偷懒。”
冷瑄气结地甩开墨千尘的手,走到一边整理丹药,打消了“告状”的念头。
夕瑶见冷瑄一脸不悦,好奇朝墨千尘低声道:“小师哥,冷瑄师姐怎么了?”
“没事,你让小月出来吧。”
“好嘞,我这就去。”
夕瑶一溜烟跑走了。
墨千尘走到冷瑄身后,把下巴架在她肩上,嘻嘻道:“师姐,我去一趟静心殿,查看女娲血玉的修补情况,你,你可别在秦师兄面前乱说哦。”
冷瑄朝墨千尘翻了个白眼,郁闷的将手中药盒往桌上一拍,然后撇过头去。
墨千尘站直身体,低头一笑,知晓冷瑄是答允他了,便安心地离开龙泉阁,去往静心殿。
墨千尘来到静心殿,陆上秋和秦风都在凌雪一旁守护着,见墨千尘归来,陆上秋朝秦风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先照看着,起身拉着墨千尘走了出去。
二人走远之后,陌上秋面色凝重回头,道:“张掌门的事情解决了?”
墨千尘道:“嗯,大师兄,放心,张掌门已经没事了。”
陆上秋疑惑道:“没有药引你如何做到的?”
墨千尘淡然一笑,道:“药理之事较为复杂,总之是用其他的药材炼制的药引。”
陆上秋道:“若是药引可以炼制,杨茜又何必大老远来仙云山,取尤溪龙潭池水,是不是你耗损灵力救治的张掌门?”
墨千尘笑道:“师兄,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若是我真的耗损灵力,还能这么快就回来吗?你别想了,对了,这几日女娲血玉修补的情况可还正常?”
陆上秋道:“女娲血玉没有问题,五日后便可以完成,对了,昨日师父发了传音符归来,他正在仙界和天帝商议下一颗女娲血玉的寻找计划,说这几日便归来。”
墨千尘道:“嗯,师兄,我们还是进去吧,要不秦师兄还以为我们鬼鬼祟祟的有事瞒他。”
“你,真的没事?”
陆上秋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墨千尘。
墨千尘一手扶额,无奈一笑,然后转身走了。
陆上秋见墨千尘也不像是灵力大损的样子,便安心地紧跟其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