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水穷
也不知柳家最近怎样。
抢了柳家一笔钱后，吴岳也没什么心理负担，这笔钱对于大富的柳家来说不算什么，且柳家这两年垄断药材市场，做下的恶事不少。
但柳家在混沌战场的医疗救援上，也是下了大功夫，不然早就被群起攻之了。
吴岳在街上闲逛，兜里揣着血晶，考虑是先回客栈把东西给老怪还是先收集今天的道法。
“嗯，还是先回去吧。”
始终觉得这种稀奇东西放在身上极为烫手。
转身朝着客栈所在的地方进发，为了不让店家看见自己追上来，吴岳选择稍微绕开那里，朝旁边的小路去。
“嗯？”
吴岳停下脚步，站在一面墙前，久久不动。
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下，他伸手摸了摸那面墙。很旧。那种潮湿的颗粒感告诉他，这堵墙很久以前就有了。
回头看看这日头，毒辣得让人眩晕。
他陷入了迷惘。
犹记得昨日抄近路回客栈，这里还有一条破旧小路，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凹凸，有些磨脚。入口左边是一个小酒楼，右边则是金铺。
转眼看着金铺老板，仍仔细的用放大镜看着货郎送来的金块，偶尔敲敲打打。
一切如常，却让人觉得恐怖。
“那么，哪一边才是真实呢？”
吴岳伸手摸了摸囊中的血晶，那种清透的触感传来的同时，越发的混淆了他的时间概念。
到底是什么时候踏入了这处幻境？
整条街只剩下了主道，各处的小道都封闭起来了。实话说，要不是施法者故意如此，他绝不可能发现这是幻境。
施术者比他强了太多。
“我只是一个未修元气的小杂鱼而已，这可是哪位高人，竟耗这么大力气来捉弄我。”
摸了摸囊中剩下的符咒。只有三张。若在全力释放的情况下，能撑不到半个时辰。
而且要他全力释放能起到作用才行。
“啧，偏偏家里那老家伙又神经大条，估计我不回去也注意不到吧。”
“不，不对。”
吴岳抬头看了看天，再看了看自己走来的路。
“我来到这条街上，是未时，正是午间，影子在脚下是正常的，从收道到买东西，再到我走回来，期间大概过了两个时辰。按理说，影子会越来越长。”他用手遮住一些光，看着天上太阳。“这日头可是一点没变过呢。”
“真是迟钝。”他敲了敲自己的头，十分无奈。
他已经在这个阵法里呆了两个时辰了。
“维持两个小时的阵法，而且范围这么大，起码是泛境的强者，亦或是几名幻术师一起结阵。”
排场这么大，难道是柳家发现了自己？
也不对。
直接抓走自己就是了，干嘛这么兜圈子。柳家的人，才不会在乎什么皇城重地，天子脚下。
不管是谁了，总之，先出去了再说。
泛境强者结阵的可能性太小，那么就考虑几位幻术师联合结阵的情况。
幻术师与幻术师之间的区别还是挺大的，有的擅长构筑自然，有的擅长构筑虚幻杂乱的虚无之境，有的擅长人间闹市，有的则是擅长模拟生活。
当几名幻术师联结起来施展一个大型阵法时，消耗会比单人施法快的多且消耗量极小，施展的速度和模拟程度也高，几乎可以让修道者毫无察觉。
这次若不是他们故意出纰漏的话，吴岳可能会就这么迷失在这幻境里。
但这样的联结施术也有弊病。
毕竟这些幻术师是独自的个体，联结起来的时候一定会有或多或少的缝隙。
而为了填补缝隙，一般会放置能量晶体在缝隙处加持。
就是所谓的“阵眼”。
阵眼可能藏在一块石头上，一个人上，一棵树上，或许就在那边商贩卖的某串糖葫芦里，也许就像一块幕布，等着你翻开。
吴岳闭上眼，感受周围的道法。
各种各样，五花八门，就像身处现实世界一样，运转得细致而精巧。
但总有什么短板，需要用心找寻。
贴上符咒，迅速汇集元气，汇集于双手。不断感受身边的情绪与元气波动，不断地在人群中捉住一闪而过的道法，循着方位抛上天空，暂且悬浮。
一个，两个，三个。
十六个，十七个，十八个。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吴岳停了下来，双手的元气消散，撑着膝盖不断喘息。这已经是他用这符咒以来的极限了。
“四十九道吗……真是个好数字。”
擦擦额角双鬓的汗水，抬头看着悬浮的四十九颗黄色道光。
似乎……
像什么形状。
贴上下一张符咒，再次聚气，招手，四十九颗道光慢慢汇聚呈圆形，缓缓转动着。
“阴阳鱼。”
吴岳一喜，将道光招来。
“可是，何方为阴，何方为阳呢？”
都是同样的黄色道光，个体上并无任何区别。缓缓旋转着的阴阳图，没了颜色的加持，谁也不知哪处为阴哪处为阳。
“万物皆负阴而抱阳，破解此阵，应先阴后阳，踩全阵眼，但……”
若是贸然一试，更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该怎么区分呢？
吴岳暂时想不到好点子，只有盘腿坐下，手中阴阳图还在滴溜溜的转。
“回忆一下，这四十九颗道光共有二十五颗人道，二十四颗纯物道，若这样排列……”
元气一动，道光交换了顺序，形成阴阳。
“不对……阴阳乃是两极，相生相克，但人道物道相生也相融……不是这样。”
元气变换，阴阳图回到了原来的阵型。
“两极……两极……两极……”
吴岳实在陷入了困境。
第二章符咒燃到尽头的时候，迅速揭下来，换上了最后一张符咒。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物有阴阳。”
他将物道的二十四颗道光拉扯开来，到了另外一只手上。原本的散乱迅速变成了横切成一半的阴阳图。
“有门！”吴岳眼前一亮。这分明是解对了一半。
他将物道光列于面前，竖直平铺，双手捧着剩下的人道光，细细思考。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身上的符咒也烧掉了一半。
“不要急躁，不要急躁。”
平心静气很是重要，一慌就什么都没了。
“人道……人道……”
“如何能分个对错呢？”
“理？”
“没有绝对的理。”
“道由心生，人有善恶。”
“善恶。”
“如何能辨别善恶呢？”
吴岳陷入了无止境的否定肯定之中。
因为没有绝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