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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城前奏


五年前,云桐乡。

云桐乡,这是个位于西部的偏远乡村,交通闭塞,穷乡僻壤,一切似乎都还保持着九十年代初期的样子,改革开放的春风似乎完全没有吹拂到这片土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的声音不时的从茅草屋内传出来。

“奶奶,你忍忍,药马上就煎好了!”一个女孩在外面的炉子上拿着把破旧的扇子不停的扇着,烟灰把她的脸熏的黑黑的。

“臭丫头,你又在这煎药了!”一个粗犷的嗓音传过来。

“婶婶”轻灵站了起来,小声的喊了声,把扇子悄悄放在了身后。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有钱有不知道拿出来补贴家用,光买这些没用的药干嘛?”女人粗粗的嗓门大声的吼着,两手叉在腰两侧。

“奶奶的病不吃药不行了,况且,况且这是我自己打工挣的钱?”轻灵抬起头直视着婶婶即将怒气爆发的脸色。

“什么?你自己的钱?”女人一步走上前,拉扯着轻灵的衣服,“你长这么大,吃我们的,住我们的,难道都不需要钱吗?”

轻灵就那样的看着她,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啊,啊,啊,我不活了!”女人发福的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左右扭动着,“我养什么不好,养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呜呜呜,我真是家门不幸啊!”说着说着,眼泪就真的出来了。

马上引来了周围的左邻右舍的围观。

“阿庆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嫂子,你别哭啦!”

“轻灵丫头,你怎么又这么不懂事?老气你婶婶!”

“轻灵,快向你婶婶道歉!”

周围的邻居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轻灵,看着那些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大叔大妈,轻灵的脸上却显得很平静。

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已经麻木了!

转身,衬着抹布拿起药罐子,把药汁倒入了碗中。

端起碗,不管其他人的议论,径自朝里屋走去。

“你看看,这臭丫头,目中无人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收养了这么个不知感恩的丫头。”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

“奶奶,把这药喝了。”轻灵扶起了床上的奶奶,把药碗递了上去。

“孩子,你婶婶又骂你啦?”苍老的声音响起,却是十分的慈祥。

“没有,婶婶只是说说,没事的。”轻灵露出了一个笑容。‘

“孩子,苦了你了。”老人怜爱的抚摸着轻灵有些枯黄的头发,“都是你妈造的孽啊!”

“奶奶,先把这碗药喝了吧,喝了病才能好。”轻灵苦笑了一下说着。

老人看了眼轻灵含泪把药喝了下去。

“轻灵啊,奶奶不要紧,你快去做作业吧。”

“奶奶,我不做了。”轻灵低声的说着,不敢再去奶奶一眼。奶奶对她从小就很疼爱,可是在学习方面对她却是非常严格的。

“我想去工作了……”

“我不允许!咳咳咳!”因为气愤老人又咳嗽起来。

“奶奶,你听我说,”轻灵一边用手抚着老人的后背,一边解释道,“就算我继续上学,也只是多读半年书而已,咱们乡从来都没人考上过大学,去读书也是浪费钱,还浪费时间,我还不如先工作好了,能赚钱给奶奶治病,还能给婶婶补贴家用。”

“不行,绝对不行,就算考不上大学,你也得给我把这半学期读完,况且你学习这么好,咳咳,你……”

“轻灵丫头,快出来!”外面传来了婶婶的叫唤声。

看了眼外面:“奶奶,婶婶叫我,我先出去下。”

只见外面人头攒动,似乎比刚才更热闹了,大家都围在一起,像是在看什么热闹似的,嘴里还都纷纷议论着,说着写轻灵听不懂的话。

“轻灵,快过来!”终于人群散开了一条道,这下轻灵看清楚了,原来是辆黑色的汽车,轻灵叫不出来是什么牌子,但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乡里的汽车很少,要有也是那种很普通的桑塔纳老爷车,这么豪华这么漂亮的车子,轻灵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汽车前站了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黑色的长大衣,戴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很有文化很高深的样子。

那个男人越过人群,朝轻灵走过来,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轻灵小姐是吧?”

“我是轻灵,但是我不是什么小姐。”轻灵看着男人,回着话。

“我是秦总的助理,受夫人所托来接你回去。”男人简单的说了下来意。

轻灵没有错过那男人看着自己时那略带鄙视目光的眼神,这让轻灵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你家夫人我不认识,你找错人了。”

“我家夫人叫穆雅安,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男人一字一句的说着。

穆雅安,穆雅安,这是奶奶告诉了她无数遍,也是她在心里念了无数遍,念了无数年的名字,小时候她每天都会坐在门槛上,等待着妈妈来接她回去,渐渐的,懂事了,她就知道,妈妈那只是个很遥远的概念,妈妈是被妈妈抛弃的孩子。

“对不起,我不认识什么穆雅安。”轻灵神色镇定的说着,转身就要朝里屋走去。

“丫头,不许走!”婶婶一把抓住了轻灵的胳膊,“你小时候不一直念叨着妈妈穆雅安吗?这不,你妈妈派人来接你了,你却不认了!”婶婶说的像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小姐,你妈妈很想念你,而且,”男人环视了下周围的整个环境,“我带来了一笔钱,相信可以很好的改善你婶婶家的环境。”

“我不需要,你回去吧,我没有妈妈。”说着就踏入了里面。

“孩子,外面怎么了?我好像听见了雅安的名字。”

“奶奶,没什么事,你好好休息。”轻灵飞快的赶到了奶奶的床前,紧紧的靠在奶奶身上,从小到大,就只有奶奶最疼她。

“什么呀,这死丫头,她妈妈来接她了,她居然还赖着不走!”婶婶的声音也过来了,顿时屋子里围满了人。

“咳咳咳,你,什么轻灵她妈妈,说清楚,咳咳咳!”一激动,奶奶又止不住的咳嗽。

男人用手挥了挥气味,然后捂着鼻子说道:“小姐,我看你奶奶身体也不好,这么大年纪了,需要好好安享万年才是,没钱怎么行?而且没钱,怎么去看病?”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大得红色的百元钞票。

“哇,钱,好多钱!”顿时相邻的惊呼声四起。

这钱看的婶婶更是两眼直冒红光,伸手欲过去抢,却被男人闪开了。

“想好了没?你跟我走,这些钱就是你们的了!”男人把钱扬了扬。

“奶奶……”

“咳咳咳,孩子,跟他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去了大城市以后才能有出息。”

“奶奶,我舍不得你……”

“孩子,去吧,奶奶都是半只脚进了棺材的人了,没啥指望了,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能进大学。”

“是啊,是啊,走吧走吧,你学习好,去了大城市以后肯定能上大学的。”婶婶也凑过来附和着。

男人看着这幅场景,微笑着,带着点得逞的意味,手中的钞票也顺手让婶婶抢了过去。

“小姐,走吧。”男人转身先朝外面走去。

“婶婶,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奶奶,一定要帮她治病。”轻灵看着婶婶认真的说着。

“丫头,你就放心的走吧,我一定会的,不看在你份上,也要看在这人民币的份上啊,俺是老实人,不会拿了钱不办事的。”婶婶呵呵的笑着,一边沾着唾沫,点着那叠百元大钞。

轻灵走出了屋子,再次留恋的看了眼里屋,转身,坐进了车里。

车子慢慢驶离了这片轻灵生活了十八年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