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谦选的是长枪。若冰没想到，他一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翩翩公子居然武艺不俗，一招一式十分熟练稳健，看得出平日下了工夫。r
“你五哥不错嘛。”r
柳七掀了掀眼皮：“迟早得输。”r
“话是这么说，不过人家虽败犹荣啊。”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在技艺上的差距，云景谦自然也知道。军营里崇尚的是武力和勇气，他应战，是为了给自己博个好名声。毕竟人家是练家子，败阵很正常，只要不是输得太惨，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你五哥很聪明，可惜他算漏了你。柳七——”r
“嗯？”r
“你会成为世子吧？”r
“嗯。”r
“既然这位置迟早属于你，那与其默默无闻地接受，还不如就此高调地夺取。反正他们横竖看你不顺眼，干脆趁今天让他们一次性闭嘴，顺便立立威，一举两得。你觉得呢？”r
柳七点头：“听起来不错。不过身居高位太寂寞，卿卿可愿陪我一起走？”r
“当然。如果你包吃包住包银子，还肯让我作威作福随心所欲的话。”若冰半真半假笑嗔。言毕见柳七目光灼灼看着自己，顿时微臊，干咳一声把人往前推了一把：“愣着做什么，你五哥都败阵了，还不快去！”r
柳七笑了笑，扔下句“你等着”，施施然下了场。r
“在下云景澜，请赐教。”r
刘总兵见他两手空空，抱拳问：“七少用什么兵器？”r
柳七摆摆手示意没有必要。刘总兵只道他小瞧自己，好胜心起，道了声“请”，举起长枪冲柳七当胸刺去。柳七偏头避开，顺势攫住枪柄，用力往里一扯，准备卸其兵器。幸而刘总兵机敏，在柳七快扣上他手腕的瞬间，猛力攻他下盘。岂料柳七早有防备，身形一错，不退反进，非但绝妙地化解了他的攻击，更借此用寸劲折了他的长枪。而这一避一攻，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r
看着抵在自己喉间的锋刃，刘总兵心悦诚服：“七少好身手，是我输了。”r
人群里爆发出浓烈的叫好声。不过刘总兵底下几个老兵有些不服，他们明明看见柳七暗中用石子伤人，偏自家长官又什么都不说，他们不好多话，可到底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轮番上前向柳七讨教。r
讨教的结果不言而喻。几个老兵知道技不如人，心甘情愿退出去了，只一个李姓副官，死活盯上了柳七，无论如何不肯放弃。渐渐地，有心人看出了门道不再上前，原本稍显混乱的车轮战变成了清晰明了的一对一。r
若冰静默片刻，走到云祁跟前：“侯爷佩剑，可否借来一用？”r
云祁点头，解下佩剑交给若冰。若冰道过谢，转而将东西交予旁边小兵：“去拿给七少。”r
柳七得了剑，冲若冰笑笑，继而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场中。“挑个趁手的兵器吧。”r
李姓副官选了一支长戟。他自小身壮力大，三十斤重的长戟舞得虎虎生风，寻常人受他一击通常震得两臂发麻，是个难对付的。只听他高喝一声，抡起长戟当头猛劈，可惜一招未及，他的动作便生生停了。因为不知何时，柳七的剑尖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肉，露出极浅的血痕。r
“墨、隐。”顾靖安缓缓从口中吐出二字。r
现场有刹那的寂静。r
李姓副官虽然莽撞不谙谋算，论技艺在营中不算拔尖，但绝对是个好手，便是刘总兵也要好一阵才能磨下来。然而如此之人，在柳七面前却毫无还手的能力。r
李姓副官回想方才情境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清清楚楚的杀意，若非柳七收剑快，他怕是要命丧当场。r
“我惯用剑，方才空拳以搏，并非是小瞧的意思，只怕没个轻重伤了人。承让了。”r
柳七抱拳。李姓副官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还了礼默默走了。r
阅兵式至此结束，世子之位花落谁家呼之欲出。r
“七弟真真深藏不漏，大哥服你。”云景鸿真心道贺。r
云景英仍不服气，不阴不阳“哼”了一声：“后面的自是没话说，可头一场，七弟背地里伤人，多少胜之不武吧？”r
柳七嗤笑：“不过几粒石子，三哥何必小题大做。再说，三哥没听过宋襄公的故事么？那种固守仁义招致全军大败自己身死的笨蛋，三哥觉得好？”r
云景英被噎。当年宋襄公和楚人在泓作战。当宋军已经排成列，楚军还没有全部渡过河的时候，宋襄公的臣子司马子鱼请求进攻，宋襄公没同意。后来等他们过了河而没排成列，子鱼又请求进攻，宋襄公还是没同意，非要等他们排成列后再攻击。结果宋军大败，宋襄公中箭身死，成为千古笑柄。r
“三哥，战场上的胜利并不需要完美，但凡有一点比别人强，就要利用到底。君子意气，只会束手束脚而已。”r
云祁显然很满意柳七的说法，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拘小节、当断则断，这正是他欣赏他的地方。“怎么样靖安，觉得如何？”r
“青出于蓝，甘拜下风。”r
有了顾靖安的支持，云景英几个再不甘，也知道大局已定，客套几句纷纷离开。r
若冰和柳七走在最后面。r
“其实你刚才故意的是吧？什么‘我惯用剑’‘只怕没个轻重伤了人’，唬人呢，你怎么不说你拔剑就会见血要人命啊。”r
柳七嘿嘿笑了两声：“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也算那个副官倒霉，谁让他一根筋缠着我不放，我只好成全他。怎么样，我力道控制得很好的，不是有人说，适当放点血有益身心健康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