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先是惊惶，后来微微颤颤抖出几个字来：“小、小姐。”她连忙开门跑出去。没错，是徐嫣出事那天穿的紫衣。“小姐，是不是你啊小姐？”r
女人没有回答，只一味嘤嘤哭泣：“我死得好冤……谁害我？谁害我！说，是不是你？！”r
小春被她口中的狠戾吓到，再不敢上前，连连摇头否认：“不是我不是我，我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小姐，小春不会害你的。”r
果然，这女婢诬赖于她，听口气对徐嫣还颇为忠诚。但她缘何偏揪着自己不放？若冰眸光一沉，继续试探：“不是你？那会是谁？啊，表哥，表哥你在哪里？这里好黑，好冷，阿嫣好想你。”r
“小姐。”小春泣不成声。她想起当日徐嫣坐在檐下欢欢喜喜捏着的样子，又想起柳七对若冰的千般回护，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小姐，小春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的，他们不配得到幸福。不配！小姐，小春定为你报仇！”r
“报仇，报仇……”若冰计上心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更显哀怨，“天理昭彰，啊，三日后天降大火，必除祸害！天降大火，必除祸害！”说罢，她提气向后飞身而去，恍若鬼魅浮于空中。r
小春何尝见过这个，吓得动也不敢动，等缓过神来，若冰已失了踪影。她打了个寒战，嘴里喃喃着“天降大火，必除祸害”四字，眸光渐渐阴冷下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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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冰回到东厢，衣服已经湿透了。四月的天气，虽已有了暖意，但菊清也不敢含糊，端了热水替她洗漱，又换了干净的衣物。r
“连璧呢？”r
“在外头，要奴婢找他进来么？”r
“不急，明天再说。”若冰擦着头发，因为无聊，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菊清闲聊。“你入府多久了？”r
“已经十年有余。奴婢家里穷，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家里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把我送过来。”r
“那当时有没有受欺负？”这样的事搁在百姓家很寻常。r
菊清笑笑：“初入府时谁没受过个把委屈。好在现在熬出来了，云侯宽厚，我在底下虽是二等丫鬟，但也算说得上话，各院主子多少还会给些脸面。”r
“那连璧呢？我瞧七少很是信任于他。”如果不够可靠，柳七不会贸然把人往她这儿送，但她瞧他实在眼生。“听说他是七少院里的？”r
“这个，奴婢不知。”菊清顿了顿，道。r
若冰心如明镜，她那分迟疑分明是知道什么，不过既然她不愿说，她也不勉强。她相信柳七的眼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菊清是云侯院里的，虽然不能尽信，但至少这件事，她与他们目标一致。云侯为了柳七，绝不会平白叫罪名扣在她柳若冰身上。r
“不知道就算了。你下去吧，我乏了。明早叫连璧来见我。”r
“是，姑娘。”r
这几日，小春睡得极不安稳。尤其第三天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一直支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稍有声响便惶惶然坐起。她是笃信鬼神的，近来更满脑子都是那晚自家小姐的凄厉之音。她揣着一跳一跳地心，三番四次推门去看，可每每失望而返，后来实在折腾地累了，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
朦胧中，她听见杂沓的脚步由远及近，紧接着房门被敲得“嘭嘭”直响。r
“东厢走水啦！赶紧穿好衣服到外头去！”r
那人嗓门很大，震得小春头都疼了。她浑浑噩噩坐起，以为是梦，直到周遭喧闹入耳，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期期艾艾应了声。r
那人见她答话，又催了两句，立马小跑着走了。待小春胡乱穿好衣服前去开门，他早不见了踪影，而东厢之处，已然火光冲天。r
她心烦意外往外跑，因为害怕，她一路摔了好几次。r
“嗳，东厢那边怎么样了？”r
“三个人跑出来俩，还有个在里头呢。”衙役不耐烦地朝左边指了指，“你就别打听了，赶紧从这儿出去，少添乱。”说罢，匆匆提着水桶走了。r
小春咬咬牙，握紧袖中朱钗跟着折返。r
东厢乱哄哄的，她躲在树后焦急地寻找，并恶毒地诅咒那个女人永远都别出来。可惜她失望了，身陷火场的不是若冰而是菊清。r
她看见她一边咳，一边拉着连璧激动地说着什么。连璧起先沉默不语，后来拗不过，便随众人进东厢救火。r
屋外，只剩了她与她。r
小春蹑手蹑脚走近。她的心跳得很快，手中的朱钗被细汗濡湿，要十分用力攥紧才能使它不掉来。“小姐，你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的，是不是？”她深吸几口气，然后高举右臂，将朱钗尖锐处对准若冰颈部狠狠扎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