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过衣服休息片刻,四人坐马车回府。r
君凌逸因为朝会之事要入宫请罪,略坐了坐就走了。只是这一走,直到入夜也没有回。虽说之前也有这样的事,但好歹会支会府里,如今这般半分消息也无,着实怪异。r
若冰担心宫中有变,不敢睡得太深,次日醒来便匆匆叫了秦濂。秦濂没得着讯,遣人打听了才知道皇帝今天又罢了朝。r
“太医院判黄延黄大人,昨儿在乾元殿候了一宿,爷和几位殿下也在。”r
这么说,皇帝的病怕是来势汹汹了。若冰叹了一声。而这个猜测,也最终在君凌逸凝重的神情里得到了证实。r
六月十五,皇帝谕旨:命凌王理政,凌王妃柳氏入宫伴驾。而之前备受宠信的宸王,不过得了个协理之职。这无疑在朝上引起了轩然大波。r
若冰便是在诸多猜疑中搬进的乾清殿。因为皇帝病着,说是伴驾,其实两人的交流很少,只偶尔扯扯家常。几位皇子也日日都来。这天若冰去的时候,远远瞧见秦素桐从里面出来,神情恍惚,唤了好几声都没应。她觉得奇怪,但当时赶着给皇帝送药膳,也就没有放在心上。r
“李公公,皇上可醒着?”r
李全道:“今日陛下气色不错,正等着您呢。”r
若冰点了点头。挑帘入内,这厢皇帝已经坐起来了,歪在榻上摆弄棋子:“这个不急。来,先陪朕杀两盘。”r
若冰看他精神不错,一来一往间又拣了几件听来的有关小皇子的趣事说。r
“小时候,倒的确是些可爱的孩子,便是老三——”皇帝颇为感慨。r
这种感慨,若冰能够体会。权力的诱惑太大,而明哲保身太难,士族如此,皇家更是。只是——“路是每个人自己选的,既然选了,便要学会承担后果。所以,父皇不必介怀。”r
皇帝闻言一愣,继而又笑:“像,真像。老四也说过同样的话,就连语气神情都分毫无差。真不知道,把两个太过相似的人放在一起,是对是错。”r
后半句他说得极轻,若冰没有听见。“父皇?”r
皇帝摆了摆手,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前日子的伤,好些了么?”r
“已经痊愈了,谢父皇挂心。”r
“你是个好孩子。”前后种种,他看在眼中,十分欣慰。这个女子,蕴秀于内不外显,寓刚于心不轻折,有情有义,忠孝两全。从前他防着她的那些手段,倒显得他太过小气了。“丫头,去把朕床头那个金漆盒子拿来。”r
若冰依言取过。皇帝却没有接,只是示意她打开。r
“给你的。朕没能成全你的姐姐,也没能让你独享王妃尊荣,就当是赔礼吧。咳咳——”r
“父皇?!”r
“这圣旨,朕已盖过玺印。只要不是大逆不道动摇国本,你可以拿它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皇宫是个牢笼,你本该自由,是朕私心困住了你……朕做了大半辈子皇帝,为了江山社稷,多少行过阴损之事,可若说有所亏欠,终只老五一人。他也是个好孩子……”说到这里,皇帝似是陷入了沉思,许久方对若冰摆了摆手,示意她跪安。r
之后,皇帝再没有召她。而她,在六月底听见了国丧的钟声。r
帝薨。留遗诏着凌王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