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功夫不弱，又个个是豁出命的打法，她一面以匕首抵挡，一面注意马车的动向，分神之际闪避不及叫人划伤了手臂。伤口倒是不深，但久违的疼痛还是叫若冰微微皱眉。她知道自己耗不起时间，眼看马车就要跑远，她灵机一动，拼着被砍伤的危险俯身抓起一把沙石，对准来人眼睛撒出去，乘着对方视线被遮，夺过长剑割伤了他的脚腕。r
一个、两个、三个。解决。r
若冰长舒一口气。顾不上歇，她取出信号弹点燃，立即提气去追。r
他们走的是去西陵的那条路。远远地，若冰看见自己方才拴在路旁的马，心中一喜，飞身而上。她能清晰地听见前方愈来愈近的蹄音，不料就在这时，身下的马突然躁动起来，嘶鸣不已，继而癫狂四奔形容痛苦，差点将若冰掀下地来。幸好她底子扎实反应敏捷，就势伏低身子滚了几滚，这才避开。而待她站定，那马已口吐白沫倒地。r
若换做常人，此刻即便没受伤也只能望尘兴叹赶之莫及。若冰直觉事有蹊跷，但眼下容不得她细想，追人要紧。r
因着一身好轻功，若冰终于赶上。那车把式看见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慢慢勒了缰绳。r
“放下里面的人，我留你性命。”r
那人仿佛听了多大的笑话，怪异地扯了扯嘴角，却又不动作。若冰心生警觉，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往左边侧了侧身，未站定，紧接着又是两支袖箭——从不同的方位，还猝了毒。r
“才三个人就想要我的命，怕不是那么容易。”若冰迎刃而上。算算时间，君宸逸也该来了，常胤看见信号弹，必也知这里有异。只要能拖住这一时半刻，他们就跑不了。r
寒光一闪，若冰举剑刺穿了来人腹部，然后借他挡住其他两人攻击，虚晃一招，左手掷出匕首扎穿了其中一人咽喉。三去二，不过瞬间。r
车把式看情形不对，猛抽一记马背，道了声“快走”，拔出大刀加入战圈。那大刀重有十斤，短兵相接震得若冰虎口生疼。她“蹬蹬”退了两步，另一人则乘隙向她背后刺去。眼看剑尖就要扎进皮肉，不料变故突生功亏一篑，被一股大力推开。r
是常胤。r
“这里交给我。”r
若冰点头。r
彼时天已破晓，借着微风，她看见车内终于只剩一人，而赶车的，换成了戴斗笠的男子。若冰将力道灌注在长剑之上，直击马腿。马儿受惊，扬起前蹄长嘶，男子几经安抚这才平静下来。可惜为时已晚。马停的刹那，若冰跃上马车，纵身将人扑翻在地。r
她猜他可能是这批人里领头的，缠斗之间更是打起十二分警惕。但出乎意料的是，男子招式普通，并无过人之处，如今一对一，高下立现。莫不是她猜错了，若冰这样想着，伸手去挑他头上斗笠：“男子汉敢作敢当，遮遮掩掩算什么！”r
黑纱掀去，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张脸，刀痕遍布，却依稀可见当日英朗。“徐远……”她喃喃吐出两个字来，所有的行动因震惊停止。她想起那年良善温文的少年，怎么也无法和面前的人对应起来。r
徐远显然也吃惊不小。他知道她是凌王妃，也多少听过有关她的传闻，却没想到，今日单枪匹马浴血而来的女子是她。短暂的愣神，他猛地推开她，拿起插在地上的长剑劈开车马连接之处，急驰而去。r
失去平衡，秦素桐栽下地来，闷哼一声。若冰替她取下蒙眼的黑布，再去解其手脚的束缚。绳子勒得很紧，还被打了死结，白嫩的腕部被粗糙磨破。若冰扶她到车边坐好。淡淡的血腥味令秦素桐下意识皱眉。r
认识她快七年，她以为自己对她已经足够了解，可重见光明的刹那，她看着面前青衣浴血的女子，忽然感到了陌生和畏惧。r
“秦姐姐？”r
秦素桐没说话。顺着她的目光，若冰看见自己污迹斑斑的衣袖。伸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来。——相顾无言。她惊魂未定，她亦不知何处言说。r
没多久，常胤跟了过来，同行的还有君宸逸和大批禁军。r
远远地，君宸逸就看到了朝阳印染下静立的女子。她鬓发微乱，衣衫上沾了不少泥血，手臂处狰狞着两道口子，显得有些狼狈。看到他，她笑了笑，他的心却猛地颤了颤。他抑制着自己想要狂奔的冲动，慢慢地稳稳地走了过去。r
“秦姐姐没事。”r
直到若冰开口，君宸逸才突然注意到她身边坐着的秦素桐。彼时她望着他，目光平静。这样的目光，让他有种负罪感。r
命人牵了马来，君宸逸扶秦素桐上去，继而环住她坐在她身后。“我来的时候，四哥还在宫里，想必这会儿也知道了，正过来呢。”r
若冰点点头，和常胤翻身上马。“对了，凌家村附近的小树林，上面我扔了个人，你带回去审审。至于刚才跑掉的，大约往西陵方向去了，他——他的脸毁了，应该很好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