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阳光甚好。可惜今年春天来得早,郎溪桃花早盛,这会儿虽暖意融融,花却谢去泰半,游人零落。对此,堇色颇为郁闷,走了两步便兴致索然。若冰乐得清静,嘱她先回,独身分花拂柳信步而行。r
君凌逸娶妻,她不是不嫉恨,也并非如表现得那般理性坚强。女人之于感情,总归有些贪心和患得患失。轻笑一声,若冰摘了叶子,一边回忆昨晚君宸逸所奏曲调,一面放在嘴边断断续续吹起来。r
这东西,她有日子没摆弄了,技艺有些生疏,又因为调子不熟,音色参差不齐,涩的很,直至反复数遍,这才慢慢好转,勉强成曲。r
“好像还是很怪。”若冰皱眉,正要再试,忽听前面有动静,便循声走了过去。r
原来是几个孩子在打架。看衣着,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还是明显的以多欺少。中间被围的那个寡不敌众,已吃了不少拳头,半跪在地,左颊肿得老高,却抵死不肯认输。其他人被激怒,停了奚落,再度群起而攻之。r
“叫你犟!你以为你是谁?!”领头的少年抹一把嘴角血渍,又狠狠补上一脚。满意地听人闷哼一声,他正要再踢,忽觉腰间一痛,身子被狠狠撞在地上,紧接着左颊一偏,一股热流自鼻间涌了出来。r
他疼得眼冒金星,慌乱地伸手推拒,却换来更为大力的重击。他哭着求饶,眼泪混着血水,狰狞可怖,看得人心惊肉跳。r
“别,别打了,会死的!”如梦初醒的众人七手八脚想去制止这失了理智的孩子,可最终慌乱敌不过滔□□火。他们害怕了。这时候,也不知是谁惊呼一声“疯了,他疯了”,登时将内心的恐惧推向了顶点,飞也似地转身就跑。r
底下的人已经昏死过去,男孩嗤笑一声,缓缓自他身上站起。然后,他似是有所觉,仰头直直朝若冰看来。目光,冰冷犀利。r
若冰微微笑了。r
男孩却是皱眉,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r
“王妃。”r
听见常胤的声音,若冰这才惊觉天色已晚。“那回吧。”她复看了看那个孩子,彼时他已走远,因伤一瘸一拐的,小小的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r
常胤见她笑,好奇之下不由多看了两眼:“王妃好像很喜欢那个孩子。”r
若冰有些吃惊。其实这个孩子太过倔强狠辣,照她的脾气,本不会喜欢。“或许是眼神吧。那个眼神,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老实说,他刚才揍得可真痛快。”r
常胤的嘴角抽了抽。换做寻常女子,看见孩子打架,要么上前去劝,要么掉头就走,她呢?看戏似地站了半天,人还半死不活在那儿晕着,居然还说揍得好。“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就了。属下瞧着,底下停的马车似乎是吏部刘典府上。”r
刘典此人,若冰也略有耳闻。新上任的吏部主事,据说是云相表亲,风头正盛。前日子四十寿宴,就连皇子去了十之七八。r
刚才被揍的那个,不会这么倒霉,就是他儿子吧?若冰心里打了个突。问常胤,常胤显然也不知道,只得嘱咐他留心着。完了又做心理建设,人有五六个,应该没那么巧。r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所以,当次日她与皇帝下棋闲话,看见刘典抬着鼻青脸肿的儿子几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头哭诉君明睿的劣行,喝了一半的茶生生卡在了气管里。不带这么衰的吧?!而且,他说谁?君明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