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怀王。好些人看见她和一黑衣人追着怀王去了。后来我也去过现场,但尸体已被处理,那晚雨又大,什么痕迹都没了,只找着几支没收走的弓箭。”r
君凌逸不说话,许久这才轻轻“嗯”了一声:“对了,上回叫你查的人怎么样了?”r
“崇安惭愧。找遍了青州姓柳的,也没这个人。”r
“那青州的大家呢?他容貌不俗,文武兼备,出身应该不错。”r
袁崇安道:“我也这么想。所以特意调了那几家的族谱。——不过,爷,近几年云家似是动得厉害。”r
“这是自然。云家百年簪缨,但云祁毕竟老了,他需要一个新的家主,可惜儿子不争气,勉强扶得上墙的,又是二房的庶出。——总之,这事你留意着。另外——三哥谋逆案,除了在押的,其他父皇没追究的那些,你想法叫人把履历调过来。”r
“是。爷可还有别的吩咐?”r
君凌逸想了想:“在庄上挑几个伶俐的,安去积香苑,再找个管——什么声音?!”r
两人对视一眼。袁崇安眼疾手快推门出去,但见别院西南角红光闪跃、烟尘漫天。看情形,火起了应该有一会儿,但怪的是,全苑上下仆役婢女二十余,竟无人示警。r
君凌逸暗叫不好,一面让袁崇安喊人,一面匆匆往后头赶。房里梁柱已经塌了。他高声唤她的名字,却无回音。他心急如焚,咬牙当头一盆冷水浇下,闪身入了火海。身后,是袁崇安的惊呼。r
“青青!青青!”浓烟熏得他两眼生疼,君凌逸尽量用湿巾掩住口鼻。“青青!咳!青青,青青你在不在里面?”r
“在。君凌逸,我,咳咳,我在里面。”若冰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他高兴坏了,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将人护在怀中,又脱下湿衣给她披上。“快走!”r
若冰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点头。r
火势已成燎原,前后左右俱是摧枯拉朽般倾倒的布幔木梁。什么都是红的。她感觉自己被人扼住了呼吸,根本透不过气来。r
好难受。她想起多年前噩梦般的午后,登时四肢沁凉,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她记得,当时她就是拼命往外跑,这才被大火灼伤。之后,就什么都变了。不,她不要这样!看着头顶不堪重负落下的火条,她下意识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r
“你做什么?!快过来!”君凌逸伸手拉她,她却不动。忽的,左侧房门整个儿被踢开。常胤走进来,用手拂开若冰面前烧焦的横梁,将人往肩上一扛:“王妃,得罪了。”r
有他帮衬,君凌逸的负担轻了不少。如愿以偿,袁崇安终于看见平安归来的三人,狠狠舒出一口气。r
“爷可有伤着?”r
“无事。这里就交给你了。”r
君凌逸抱过若冰。一路上,她安静地可怕,问她话也只是机械地点头或者摇头。堇色被这样的若冰吓了一跳,十分自责,直道自己不该走开,又稀里糊涂睡死。r
君凌逸将人安置在书房里间,吩咐堇色给她梳洗。“刚才怎么回事?”他压低声音问常胤。r
常胤十分惭愧:“是属下大意,见外头有人就跟着去了,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待发觉——”r
“罢了,好在她没事。此事便做个警醒。”因是若冰的人,君凌逸不好多说,“你受了伤,先下去吧。堇色,你也下去。”他掀帘,挨着床沿坐下,缓缓地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几乎没有温度。“都过去了。好好睡一觉。”r
她点头,十分乖顺地躺下。r
君凌逸怕她魇着,又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她差不多睡着了,这才起身去处理后续事宜。r
脚步声远,若冰缓缓睁开眼睛。r
她以为,他不会来。r
八岁那年她曾想,为什么没人救她,只要他肯,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柳家亦愿意倾其所有来报答。r
当时她满怀希望,一直等一直等,却只等来匆匆下朝的爹爹,也终于明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r
无论如何,君凌逸,真的感谢,你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