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恍神，他开始仔细回想那与之为数不多的交集，可惜没有一次她的影像是清晰的。他对她的所知，尽数来源于听说，听暗探说，听淑宁说，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人。r
怔忪间，若冰又道：“皇帝出行随军八千，三哥带来的亦不过五五之数，胜负犹未可知，三哥何以如此自信？是肯定——寺中沙弥得手了么？又或者——你混入禁军的人已成功策反？”r
怀王大惊。r
若冰仍是笑：“三哥可以赢的，但偏偏又想要好名声。你的人告诉你，父皇病重几度昏迷，于是你卸下了防备；你的人告诉你，南疆战缓凌王速归，于是你又急了，想趁着今夜矫诏，并以谋乱罪杀宸王，以擅离罪责凌王，连消带打。声名累人，三哥可能不知道，父皇五月底已派人来了皇觉寺。”r
听着对方从容将自己的谋划一一道来，怀王感到彻天彻地的寒。他以为，皇帝病重难愈无法主事，云相老谋深算不会轻易介入，如此，扼住宸王便可圆满，却偏偏忽略了暗处韬光养晦心思玲珑的她。怪不得，素来精明的父皇会执意指婚，且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青睐有加。r
他大笑：“四弟妹说的对，声名累人，这等累人之物，不要也罢。如今寺中有禁军八千，我多两千，殿外有侍卫五百，我多一半，便是暗桩尽数作废，我也占的上风。所以，弟妹不用唬我。”r
这么快道破她的心思，不愧是怀王。若冰的眸光沉了一沉。怀王分管兵部，京畿营多少有人，尤其近半年，乾西四所调动得厉害。她之所以提议去皇觉寺，就是想将那股势力压到最低，再用宸王转移他的视线，令他对此处掉以轻心。事实上，她确实扭转了些许劣势，但并不表示，她就有必胜的把握。r
“父皇，儿臣再问最后一遍。虽然没有御笔只盖玺印效果会差一点，但也不是不行。如若父皇执意如此，那儿臣也只好得罪了。”说话间，殿外已隐隐传来兵器交接之音。怀王知道，半个时辰已过，他们是动手了。“父皇，儿臣不愿金戈恍了您的眼睛。”r
皇帝气得连连咳嗽。怀王又去看若冰，他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仍可以这般平静。“弟妹是不信我？”r
“非也。三哥说得都对，但前提是，你得有命等着他们来。——常林，护着陛下走。常胤，拿下他！”r
怀王不料梁上藏着人，仓促闪躲之间，胸口已重重挨了一下。其疾如风，侵略如火，他当即猜到了来人身份。当初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因素，但皇家暗卫各司其职，留在皇帝身边不过四五，所以他才敢放手一搏。原以为人差不多都被使计支走，没想到竟还留了一个。r
“四弟妹，杀了我，你们同样走不了。你又何必白白为他人作嫁！”常胤逼得狠了，怀王有些招架不住。r
若冰没有理他，只兀自开了殿门，望向黑魆魆雨急风骤的夜。“听说三哥骑射不错，但功夫欠佳。难道三哥不觉得奇怪，缘何你在常胤手下走了那么多招么？”她的笑容很是狡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