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兴致勃勃竖起耳朵。r
“话说蝎子岭一役，宸王被围，众将苦思无法，幸得世子世子妃拔刀相助。说起这位世子，那可是位厉害人物，愣是让云侯跳过自家儿子将爵位承给了他。生得是面如冠玉貌赛潘安，博古通今剑术非凡，当日他刷刷几下，须臾之间连斩敌军大将首级，吓得人是闻风丧胆落荒而逃。而这位世子妃，陛下新封的鲁国夫人，那也是当世女侠，且见她提起大刀，高声暴喝 ‘呔——’”r
若冰入口的茶“噗”地吐了出来。r
“你怎么了？”掌柜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说书先生，我花高价请的。是不是很不错？”r
“的确不错。”柳七摇头晃脑，十分满意自己的正面形象。r
若冰就郁闷了，看看书里那句“小鸟依人满面红霞”，再想想说书先生那句“提起大刀高声暴喝”，她瘆的慌，嫌恶地把话本扔还给掌柜。“你多大年纪了还看这个，明显胡诌的。”r
“嘁，你管我。”掌柜一脸“你不识货”的表情，抱着书回座继续刻苦攻读去了。r
堂中热闹还在继续，若冰却没有心思再听。不公平啊不公平，同是胡诌，凭什么把柳七的形象塑造地那么高大，而她的如此不着调。“喂，你觐见是定在什么时候？”r
“后天。怎么？”柳七忽然有些紧张。她不会近人情怯后悔了吧？说归说，他到底是不舍得的，尤其对象还是他素来讨厌的君凌逸。r
柳七草木皆兵的样子令若冰觉得好笑：“胡思乱想什么呢，是你觐见又不是我觐见。”r
“卿卿！”柳七瞬间复活，两眼放光，霎时又准备扑过去，结果被若冰一记粉拳拍回原处。r
“吃你的吧，我上外头走走。”r
“那你可早去早回啊，我等着你呢。”r
有些人有些事需要给她空间独自缅怀。柳七放下酒盏，门楹处女子背着身子冲他摆了摆手，以示知晓，然后慢慢腾腾沿着街边走边看。r
时隔一年，帝都好像仍是原来的样子。灵椒巷的小食芳香四溢，云染坊前门庭若市。她拐了个弯，熟门熟路走至街尾。隔着角门的缝隙，她看见柳府后园满目蕙兰。r
大约见她站得太久，有小厮过了来问：“姑娘是找人吗？”r
若冰这才恍然忆起，柳谦走时已把宅子卖掉了。“哦，不是。我路过的，闻着花香便过来看看。”r
小厮纳闷：“咱们院里是有片蕙兰，不过花期早过了，许是别家的吧。”r
若冰讪讪：“那我应该搞错了。”r
她郁郁折返，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门却已经阖上了。从她的角度望去，庭院依稀是旧时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只是没了柳家，没了爹爹，没有姐姐，没了堇色，没了那个叫做柳若冰的女人而已。r
她摇头，重新回到熙熙攘攘的街市。r
那厢刘珏并几位官员正迎着连璧众人往行馆方向来，若冰见其中一个对着空车点头哈腰关怀备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笑声很快淹没在民众的好奇与交头接耳里，但刘珏恰好看见了，不由皱了皱眉。r
若冰忽然心情极好。“老板，我要个面人儿。”因禁军已经清道，她左右等着没事儿，便将目光放在了身旁摊贩上。r
“姑娘想要个什么样的？”中年人热络地给她介绍了好几种。r
若冰却不满意，绕过嫦娥玉兔、仕女丽人，最终相中了身穿绿色官服，笑容谄媚形容猥琐的丑角。“就要它了。”若冰放下钱，欢欢喜喜去拿底下细木签。不过许是放的时间久了，她试了几次也没拔出来，最后用力过猛，将面人儿给甩飞了，堪堪砸在方才对着空车点头哈腰关怀备至的小官员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