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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刚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怒气,既然知道人家一定是由于某种原因才这样的,那就更应该心平气和去解决,而不是以硬碰硬了。他拿出了警官证,他这样做是想表明自己的身份,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他不知道如果再不用用这个身份,下面的查访还会不会有进步,虽然这样做已经不是他原定的暗访计划了,可是根据一上午遇到的事情分析来看,暗访已经没有多大的可能了。r
商店的老板看了看警官证,又看了看赵刚,嘟嚷了一下:“警察有什么了不起,我又没有违规经营,没有做违法的事,难不成你那包烟是假的?”r
赵刚勉强挤出了笑容:“这包烟当然是真的了,我也不是说你违法违规经营。”r
“这很难说,你要是把那包烟拿到外面调换了一包假的硬说是我这里的,要罚我钱,我也没有办法。”r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手里的这个本本吗!”赵刚摇了摇手里的警官证接着说:“再说了,要真是这样做了,那也是知法违法,罪加一等啊。”赵刚拿出一支烟递了过去。r
商店老板推辞了一番,看着赵刚诚恳的样子就接下了,“不是我乱说的,你们难道没有这样做过吗?你那手里的本本也就对我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有用,到了有权有势的人那里可就只是一个本本了。”r
“这话怎么说呢?搞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们内部的事似的。”r
“你不是来打听薛山家里还会不会去闹的事吗?我不怕得罪你们,人家已经被弄的家破人亡了,你们就高抬贵手放过人家吧。那一老一小活的容易吗?你们这些人虽然穿着治服,吃着农民播的粮食,发着人民纳税的血汗钱。可为什么反过来要跟我们作对,去做有钱有势的人的犬鼻呢?”看着赵刚那一会阴一会暗的表情,商店老板以为面前的这个人被自己教育的有些找回了人民警察的感觉了,于是接着说,“我是不会怕的,即使你回去对你们的头头说我蛊惑人心,煽动群众,判我个扰乱社会罪,我也是不怕的。我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在外打工,妻子身体健康,二老去年都已经不在了,我是不怕的。我开这个店也是为方便村里人阴天下雨上街难,也挣不了几个钱,给我封了,我更是不怕的。上几次我不在家,都是我媳妇看店,就听她说你们来过,她说她不敢说,我就骂她软骨头,都这样了,那可怜的老薛家不就没有人问了吗?唉!所以我说,老天是瞎了眼了啊,这么一个好人家就这样被活活的拆散了,谁听了都会伤心的。”r
说到最后那商店的老板竟然没有了刚开始的那骨硬劲,声声地落下泪了,赵刚看着面前这个五十多岁的农村老汉一把一把的抹眼泪,心不知为什么突然像被人扭了一样的痛。r
“大叔。”赵刚也动情地说,“实不相瞒您,我这次下来就是查这个案子的,请您相信我,不管之前出过什么事,我这次来是真心实意的来调查这件事的。”r
那老汉摆了摆手,苦笑了一下说:“别说了,别说了,你们用这样的伎俩能骗骗像我老婆那样的女人,也想骗我吗?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回去爱怎么向你们领导汇报就怎么汇报,我无所谓,因为我对的起自己的良心了,对得起对老薛家遭受这不白之冤的痛诉,谁叫我的能力就这点呢?”r
“大叔,我是真的来查这个案子的,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呢?”r
那老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二十七八岁的白净的小伙子,那表情是急切的,诚恳的,严肃的,那不是装就能装的出来的。老汉这辈子没有多少能耐,可是看人却有一套。自小就跟着家人全国跑,那会儿正是全国大跃进时代,文化大革命时代,家里太穷没吃的,哪里有吃的就跑到哪里要饭。见的人多了,看人的脸色也就不一样了。后来文化大革命结束了,他也成了大小伙子了,为了响应建设社会主义的需要,跟着全村人到外省去扒河挣工分(很少有年轻人知道“工分”这两个字对那个时代的人有多么重要),每到一处都能看到从全国各地来的人,看的就又多。改革开放后,家里分到了地,日子开始慢慢地好起来,又常与别人出去做些小生意,认识的人就更多了。生意无大小,看不清人是要被人骗的,所以他看人从来没有错过。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让他有些为难了,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不相信这个世道。r
老汉闭上眼睛,心想:罢罢罢,要是这年轻人真的是个骗子,那他的城府也太深了,这个社会也就真的是人心不古,没得救了。r
“小伙子,你叫什么。”r
“大叔,我叫赵刚。”r
老汉点了点头说:“我也姓薛,单名一个里字,你叫我老薛也行,叫我薛叔也罢,甚至叫我薛老头也没有关系,既然我要把这件事对你说,就不再乎这些了。”r
听到这里赵刚全身血液沸腾,像一位在产房外等着即将出生的孩子的爸爸。可他要强压住心里这股兴奋,以免被眼前的这位大叔看出来。他突然的发觉,以前自以为豪的那双可洞察一切狡猾的眼睛,在这位薛大叔面前却如同泰山一卵,戈壁一沙。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