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艰难地背着他,脱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前方枝林,只要出了这片地方,定会有人,到时候,他也可救治解毒,这里一无所有,她必须走出去。r
李朔朦朦胧胧中感受到这种细微的坚定,迷糊眼看着,闻着她的发香,默然动容。r
前方浩空明亮,照在她发白无力的脸上,愈加惨白,她说:“李朔,我们走出来了,看到太阳了吗,就在你的头顶”r
李朔微微抬头,似看到了她的惊艳一笑,唇角轻扬起一个虚弱的笑,淡声说:“看到了……”r
小然喜极而泣,瘦骨的身子背着他越过了小河,踏平了小丘,摇摇晃晃一路走来,她看到了房屋,树木,牛马,人群,r
一辆马车从他们面前急弛而过,过了半响,忽然调头回身,来到他们面前。r
小然泥泞着双脚,狼狈不堪的瘫座在地上,李朔冰冷的身子随即滚落到地上,泛青的脸冷冷没有温度:“我恐怕陪不了你了”。r
小然焦急抱起他,抓着他的身子,无力叫道:“不要乱说,你睁开眼看看,我们已经出来了,你可以带我去北山看雪了,雪莲很美,像极了你,不是说好都要好好活着的吗”r
李朔微微睁开眼,受到刺眼的光,胸口一猛,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又无力倒下,小然一惊,他青着脸,身子微微颤抖,神志模糊,只是清楚的记着,在他三次生命垂夕之际,总是有她如影陪伴,心疼着,担心着………r
“娘娘……”r
马车上下来的阮影,看到他们时一惊,低身询问:“你们怎会在这里,出了什么事?”r
离初听闻也随即跳下车,小然似看到了救星,来不及解释,抓着他的袖子焦声说:“快救他”r
阮影看向生死一线的李朔,眉目紧锁,离初更是木然一惊,破烂不堪的衣服,裸露出他浑身是伤的肉体,连带着胸口处的剑痕,一起醒目地刺着她的双眼,她呆愣其中,脑中细细想着,青色的袍子,夺命的剑痕,还有朦朦胧胧的熟悉感,一齐涌上心头,她豁然清醒,深情看着李朔,道不尽万般情意,找了这么久,原来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只是她却未曾留意,对不起,我忽略了你………r
阮影迅速将李朔抱上马车,看离初神色复杂呆呆站着,不禁戳戳她,好言道:“上车”r
小然看着他被抬上马车,抬起沉重的步子未走一步,便瞬间无力虚脱倒在地上,日光温和,云尘翻落,这一世温情,如火旋舞,三月情,总是缠绵不休,这生欠的债,也终难还……r
一弹指顷,时光悄然而逝,衣香鬓影,似是余音绕梁,朦胧之际,小然闻得一首长静曲,蹙额静听,却只留一厢幻影,惊座而起,扰乱四处。r
“娘娘……”众奴才各自惊喜,高声唤道:“娘娘醒了”r
南风溟率先进来,焦急握住她的手:“然儿,你吓死朕了,总算醒过来了,太医,快去传太医”r
奴才慌慌张张出去,小然看着自己一身净衣,愁目扫过殿内,已然知晓身在何处,不禁塌下眸子,心牵一方。r
“然儿,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r
小然淡目看过他,安靠床榻之上,止声不语,只是雾水朦胧,牵肠挂肚,忧心充于眸中,莹莹泪起。r
南风溟一惊,扬起俊眉看着她苍白可触的脸,心下一寒,捏紧了她的手焦声问:“然儿你怎么了,别吓唬朕”r
施晋闻询也急速赶来,看她如此,对南风溟说:“皇上,让我和她说说话,几位大臣还在等你,你去看看吧”r
南风溟邪眸一挑,似明白了什么,转身而起,幽眸看过她,继而无声出去。r
施晋微微一叹气,小然转眸看着他,施晋道:“你们都突然失踪了,我找了两天没有找到,是阮影将你带回宫的,说是半路巧遇,我不知他会送你进宫”r
“他人呢?”r
“李朔”施晋剑眉微蹙:“听阮影说伤的很重,后被他的两个手下截住,带了回去”r
小然顿时满眶晶泪。r
施晋问:“到底出了什么事?”r
小然含泪道:“是他救了我”r
施晋一蒙,忽而明白,轻言安慰:“我会派人去看他的”r
“他中了毒,伤的很重,性命犹堪”r
施晋双眉紧锁,不知该说什么,神情难堪,低头思索。r
小然斜目看着窗外叶萧条而落,心犹针扎,痛心遍布全身,这一别,又是长别,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r
遥遥望思,斩断三千情丝,若你能好,便就足已!r
施晋一番沉思,最后难声道:“然儿,意凡不见了……”r
小然瞬间看向他,惊座起身来,施晋继续说:“他出了宫,不知去了何处,便再也没回来过,派了数队人去寻,均无所获”r
小然眉头深陷其中,垂目想了一番,情绪已然有些激动:“他坠入悬崖之下,落地便是河水,他识水性,你快派人沿途去找”r
施晋大惊,连声说道:“好,我这就派人去找”r
小然急声催促,忧心之际,胸口堵塞难安,猛烈吐出一口鲜血,腥红溅在四处,施晋一紧神色,抱住她高声呼叫:“太医,太医,然儿,你怎么了”r
小然垂目看着溅在衣上的血渍,心中闷闷难涩,拂手摸过,唇边便又喷然而出一股血流,弥散全身,无力窝在施晋怀中,他慌神看着,没有主意,只是悲吼:“然儿,告诉我,你哪儿不舒服,太医,太医呢,快去传太医”r
张太医匆匆赶来后,她已经昏睡过去,仔细看了一番,张太医揪心说:“将军,且不能再让娘娘有所牵虑,她本就郁结成疾,如今病情加重,若不控制,只怕日后更为严重”r
施晋担心看向她,心痛难安:“郁结成疾,她从小便一人长大,吃尽苦头,如今性子冷淡,纵有什么事,也会压在心中独埋,日夜愁劳,才会造成如此病症,若要治,也得看她”r
“总之以后得让娘娘保持愉悦的心情,环境也得轻松舒适,不可让她多作操劳,亦不可忧心,我先开点活血舒气的药,一步一步来”r
“难道就没有什么可治愈的药吗?”南风溟忽然迈步进来,心疼地看过小然,问:“药物能治好吗?”r
张太医面露难色,垂首道:“药物只能外助,内除还得医心,外除容易,医心难,臣曾听说宫外有奇能异士懂得医心术,或许可以帮助娘娘”r
南风溟即可传令:“全喜,贴皇榜,招人进宫替然儿治病”r
全喜随即去安排。r
施晋道:“这样可以吗?”r
“不试试怎知,为了然儿,朕可以不惜一切”他座于床边,握住她瘦如柴骨的手,异常坚定,淡藏愧疚。r
施晋愁下眉色看着他,她的心因你而伤,要医,也是你来医才可,不懂她的心,又怎么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