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屋中,离初座于床前,看着小然如今瘦弱的身子,心有不忍。r
小然朦朦胧胧从迷雾中醒来,抬眸撇到她,却不知如何面对,便垂下眸子托身座了起来。r
“你什么时候来的?”r
离初帮她盖好被子,轻声说:“有一会儿了,皇后说你的身子反反复复总是不见好,我怕打扰到你,就没出声,你如今感觉如何?”r
她淡声道:“好多了”r
离初略带一丝调皮,遂逗她:“昨日是我大婚,你没有来,今日,你不表示一下?”r
小然浅浅一笑,想了想,取下手上婆婆曾送她的手镯给她:“我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个镯子了,它陪了我半生,那、这个就赠于你吧”r
离初一惊,接过仔细看了看,惊呼出声:“这上面刻有你的名字?”r
小然微微点头,道:“这是刚学会写字时自己刻的”r
离初了然,随后将镯子还给她:“既是你的心爱之物,那我也不好夺人所爱,我是和你闹着完,你别当真了”r
小然眼中一丝疲倦,将镯子又给她,柔声道:“你拿着吧,算是给你留个念想,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r
离初也不再勉强,略带吃力的带在手上,笑道:“你太瘦了,我带着都发紧,若让我皇兄看到,肯定又要心疼了”r
小然底下头,有这么一个人时刻念着,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有这么一群人惦记着,是她一辈子还不了的情份。r
她转了思绪,继而换了话题,肃言问:“你为何突然之间要嫁给襄王呢,你皇兄同意这门婚事?”r
离初一暗神色,道:“只要我喜欢的,皇兄都不会过问,你还记得陶远遇刺时吗,那个救我的人便是他,我看到了他胸口的剑痕”r
小然心狠狠一抽,心如大海波澜四起,离初继续说着:“我知道他为人冷淡,如你一样,不过,总有一天我也会把他的心捂热,让他的世界里,有我的存在”r
小然默声不语,心中五味俱全,如今他们已经成亲,告诉她这一切从开始便是错的,她又怎能接受。r
只是,看着她蒙在鼓里爱错了人,她便又心有不忍,如何,才能让他们各得其爱,一生幸福……r
就在她们各自沉思之际,娉姬来报:“娘娘,阮大人要见你”r
小然更为尴尬,看向离初,还未说话,她便略显愉快先声说:“是那个铁着脸不说话脾气又暴爱耍酷的人吗?昨天他也没来参加我的婚事,今日正好逮个正着,向他讨点贺礼,让他进来吧”r
娉姬为难看向小然,看她面露焦色,遂低声笑说:“公主可真是好性情,哪有向人家讨着要贺礼的”r
离初一笑,她们都不曾注意,阮影便擅自前来,踏进殿内看到离初,一脚生生又抽回去,进退两难,含情难叙。r
不知为何,离初看到他总是很亲切,起身先迎上去,伸出一只手。r
阮影目光闪烁,流转底下头,淡淡问:“什么意思?”r
离初撇撇嘴,凑近他有点埋怨:“我昨日新婚,你难道不知道吗?作为朋友的你,礼物呢?”r
阮影更为心酸,仓忙退后几步,低头闷闷说:“没有……”r
“没有?”离初高呼出声看着他:“你这般小气,礼物没有,祝福的话也没有吗?”r
阮影心中一紧,抬头看着她,看的离初有些莫名其妙,干涩的眼中流出一些她看不懂的神色,他捏紧拳头,最终无声撇她而去,眼落下一丝落寞悲涩,情字难懂,更难尝,往日许愿树下,他可以画圈为零,如今初尝这份他曾经漠视的情感,却是满身伤痕。r
离初奇怪看着他离开,不明问小然:“他怎么了?”r
小然暗愁看过那抹消失的背影,低声道:“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r
离初惊讶来到她身边,问:“谁?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融进他冰凉坚毅的心”r
小然看着她苦愁无语,最后只得淡声说:“他的心是冰凉坚毅,但也并非无心,何时动的心,怕连他也不知道”r
离初遂望向门外,心中有一道不出的情绪,闷在心中,不得安静。r
她们都走后,小然顿时又全身无力,她随即便躺在□□沉沉睡去,渐入一个迷朦的梦境,在梦中,她梦到了她的一生,从记事到现在,点点滴滴,生生划的她心隐隐作痛。r
隐约中,她感觉有人给她喂了东西,像水一样流入心田,霎时,她更感舒畅,沉沉睡去,直到双脸间传来一阵温热,她这才彻底从这个迷梦中走了出来,睁开眼,烛光微黄,整个屋子一片通亮,她微一抬眸,对上了南风溟温柔似水的眸子。r
她随即一怔,看着他拿着温热湿布擦拭着自己额头渗出的冷汗,心间一颤,便又暖暖的,融化着她整个身体。r
“天黑了吗”她浅声问。r
南风溟点点头,指尖划过她光滑的脸,和声道:“已经是深夜了,看你睡的好,便没有叫你,如今醒了,那就吃点东西吧”r
他说着端起一碗燕窝,吹凉喂给她,小然一口口喝着,看着他,细声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所有人”r
南风溟看她今日心情不错,便也顺着她的意附和:“那、你的梦里有朕吗?”r
小然看过他,暗藏伤眸,弱声道:“从一开始,便有了你”r
“那最后呢,最后有没有朕”r
小然凝视着他邪魅的眸子,素手覆过他的脸颊,声音微颤:“我这一生的戏都是因你而起,最后,又怎能没有你”r
南风溟感怀拥住她,欣慰地覆过她一头青丝,闷声说:“然儿,朕的一生也是因你而起,往下的路,我们一起走完好不好,别丢朕一个人好吗?”r
小然按耐着心中翻滚的疼痛,哑着声音悲痛吐出一个字“好”r
南风溟一喜,松开她相望,眸子瞬间沉落,脸色铁青,焦声问:“然儿,你怎么了?”r
小然唇齿间一片血色,全身剧烈疼痛抽刺着她的寸寸皮肤,她痛欲无语,无力躺在他怀中,弱目看着他,大片血色从口中溢出,染红了他的袍子。r
“在梦里,我梦到我死了,往下的路,怕是不能陪着你一起走完了”r
南风溟惊慌高声嘶吼,手忙脚乱止着如流水的血。r
“然儿,你别吓朕,梦不灵的,梦是相反的,你会好起来的,太医,太医……”r
小然轻手拂过他泪落的脸,眼角处划出两行清泪,无声泪出,最终跌落在他温柔的怀中。r
南风溟顿时一愣,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如同此刻窗外飘飞的白雪,冷冷没有色彩,只是一片惨白,刺红了他的双眸。r
“然儿………”r
一声悲吼彻响整个夜空,抖落的雪,依旧飘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