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凡拉着睡眼出来,困意朦胧,小声道:“然姐姐,你的伤如何了?”r
小然答非所问:“她怎么会在外面?”r
意凡瞬间清醒了不少,看向采儿,采儿细声道:“娘娘出去看过了”r
意凡遂扶着小然座下,也是满腹疑团:“我也不知她为何突然之间跪于屋外,然姐姐,她喜欢跪就让她跪好了,反正又不是我们叫她跪的”r
小然看过他一番思索,最后淡声道:“就怕没这么简单”r
连着一天,夏宛仪都跪于清枍殿前,来来往往的宫人们都纷纷议论驻足,对她突然跪于清枍殿外的原因众说纷云,不过,最为流传的一个便是:贵妃认为所受之伤是夏良娣所为,所以召去罚跪于殿门前。r
南风溟扔下折子,各方捷报传来,洪灾消退,官变平复,一片盛世,可是他却沉闷不悦,脸色极为难堪。r
听完全喜所说,他沉声问:“她是何态度?”r
全喜回道:“娘娘未出过殿内一步,听宫人们传,夏良娣的手也受伤了,好像也是被下毒所致…”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南风溟,后面没有说下去。r
南风溟将目色倾在一方,幽黑的眸子无法猜测。r
午后浓日正毒,火辣照人,宛如一团烈火,正在熊熊燃烧。r
张太医将小然的伤口换了药,重新包扎了一番之后出了殿,当看到已经跪到麻木的夏宛仪时及其不解,忍不住多侧目看了几眼,目光与突来的南风溟不期而遇,他又惊的忙去行礼。r
夏宛仪托动着身子无力地行了礼,脸色霎白,跪了一夜,显然已经将体力耗尽。r
南风溟扫过她,无动于终,只是问张太医:“她的伤如何了?”r
“伤的厉害,只能慢慢恢复,此毒所致的疼痛非常人所能承受,是很痛苦的”r
南风溟心一紧,有些心疼,转而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夏宛仪,沉声问:“谁让你跪这里的?”r
夏宛仪抬起虚弱的脸瞧了一眼他,小声回道:“是皇贵妃……”r
“她为何让你跪在这里”r
“臣妾也不知道,只是听贵妃说臣妾用毒伤了她,臣妾很冤枉,臣妾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r
南风溟平静安然扫过清枍殿的大门,继而迈步进去,只留下一句给张太医:“顺便把她的手也看看吧……”r
夏宛仪眼中浮出一抹神采,宛而一笑自觉将手伸给张太医:“那就有劳太医帮忙看看了”r
张太医大惊,更是不知所措。r
南风溟来到殿内,一屋子的奴才又给他行礼,他不予理会进了内室,意凡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小声道:“然姐姐方才刚睡下,皇舅舅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r
南风溟扬眉看着他,怀有一丝怀疑:“刚睡?”r
意凡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南风溟依旧大步迈了进去,床畔上一袭水色朦胧的帷帘挡住了他所有视线,小然侧身睡着,他含情而视,最后,放下所有尊严,低声说:“然儿,朕知道你没睡,朕想和你说说话”r
小然迟疑片刻,慢慢座起身来,翻身下床淡声道:“还有什么可说的”r
“我们之间难道真的就只剩陌生了吗?”r
“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信任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r
南风溟一怔,心中苦涩酸楚,大手紧握成拳隐忍着血气,闷声道:“你变了?”r
小然直言不讳:“我一直未变过,是情淡了”r
南风溟愣看向她,不满地蹙起了眉:“重新开始不好吗?”r
小然走近他,眼中闪着一丝晶莹,声音细微入耳:“回不去了,一切都变了”r
“可是朕没有变”南风溟已然有些激动,抓住她的手坚定说道:“朕一直在这里等你,从来没有变过,你可以欺瞒朕,朕可以原谅,但朕不许你离开,就算情淡了朕也会让它燃起来”r
小然一蹙眉,伤手被他紧握其中,疼痛钻心,不禁怒然而视:“我能欺瞒你什么,比起你,我这点把戏又算什么,自始至终,我都活在你编织的谎言之中,我信过你,可是你又何曾信过我”r
“朕一直都真心对你,何时对你有过瞒骗”r
小然抽回手,忍着痛意悲声道:“假话信一次便够了,真心二字何来那么容易,我可以记住你所有的挚言,但却从来都不知道到底那句是真心所言,莫菱傻乎乎白白枉死了一个孩子,你又何时对她真心过,终究不过是你利用她欺瞒我,对付宫中女人的一颗棋子罢了,她成功替你除掉李家,可是却失去了一个孩子,是你亲手将这个孩子推下生命的悬崖,作为一个父亲,你有没有真心忏悔过?”r
南风溟霎时容颜失色,脸色铁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愣了半天,抵制住轻颤的唇角冷声问:“谁告诉你的?”r
小然含怨反问:“难道不是这样么?”r
“你见到莫菱了?”他寒声道:“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哪来的孩子?”r
“一个做母亲的人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怀孕吗?你到底有没有伤心过?”r
南风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确定的问:“然儿,你在骗朕?”r
“她真的有过一个孩子,你的孩子”r
南风溟如同五雷轰顶,手指节紧握着咯咯作响,黑白分明的眸子泛着白光,一闪一闪刺的人心酸。r
小然直言道:“所以,我不能释怀,难以忘却,一直以来,我都在谎言中深深惦记着一个人,一个曾经让我动过心的人”r
南风溟难以平复心神,俊颜染上一线悲痛,有些不知所措,愣了片刻龙目扫过她无声的出去,孤单的背影,浓墨的酸楚。r
小然看着他如此,有些不忍,愣了片刻便追了出去。r
南风溟快步出了门,心如海涛翻滚不平,眸间红了一片,不得安宁,一旁的奴才看他脸色阴沉难看,均都退于一端不敢吱声。r
“她真的有过一个孩子,你的孩子……”r
“所以,我不能释怀,难以忘却,一直以来,我都在谎言中深深惦记着一个人,一个曾经让我动过心的人”r
“皇上…”跪于地上的夏宛仪看见他出来轻声唤了一声,南风溟冷漠无视而过。r
时隔四年,现在告诉他曾经有个孩子,告诉他情淡了,告诉他这四年他白等了,这让他情何以堪,是对她的不甘,对孩子的愧疚,对莫菱的愤怒,总之,现在的他就如一个冰冷阴沉的黑洞,谁若这个时候掉下去,或会一起沉沦,或会被黑暗吞噬。r
小然跟着出来,,南风溟忽而一停顿,侧扫过跪在地上的夏宛仪,又折回来走到她身边,低眸看了看,伸出宽臂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夏宛仪一怔,有些出乎意料,愣愣看向他。r
南风溟扫过她抬眸看向门口站立的小然,四目相对片刻,带怨抱着夏宛仪离开。r
小然怔了怔,看着他抱着她离开,心也随之冰凉,转眸迅速关上了门,青丝缠绕发间,楚风幽幽,化落成愁,浓日之下,是闪烁的聚点,如火,似海,如此而已,不怨不恨。r
看你落泪,心也随之沦落,如若可以,我愿和你一起承受,即使回不去以前,那就再续以后,只是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