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诚耷拉着眼皮，他将自己的嗅觉灵敏度调节到0，然后默默打开了背包。
一股淡淡逐渐变浓郁的气味悄悄逸散在补给大厅里。
周围的玩家鼻子动了动，有人还不敢置信地深吸一口气，顿时脸色胀青起来。
众人捏着鼻子愤怒出口，
“什么味道！卧槽，呕……”
“好臭，比公共厕所还臭！”
“哪个臭不要脸的放屁了？”
“在这游戏还能放屁？哪个哥们的威力堪比核弹？”
但骂了一会儿，众人连嘴都不敢张了，想到进入口腔的是这种恶心的气体，就干呕不止。
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人迫不及待地挤到补给窗口，飞速领完补给，至于中间的，有几个想要坚持下来的人都口吐白沫，头晕眼花。其余人都撒丫子狂奔了。
在快速退散的人群中，有一个青年伫立如松，他风淡云轻地迈步走向前方的空旷，周围几个还在坚持排队的玩家皆对他投来敬佩的目光。
这个青年，是叶诚。
前方空空荡荡，叶诚拖着自己身旁几乎翻白眼的王鸿到了补给窗口。王鸿的脚步虚浮，跟喝得酩酊大醉的醉汉一样，还打了一个长而又长的饱嗝。
大厅里几个将嗅觉瞬间调成0的特殊职业玩家，对王鸿投去了怪异的目光。
“领……领补给……”王鸿趴在窗口干呕不止，他怎么不知道，叶诚放屁能这么厉害。
但一想到自己呼吸得是那玩意，他一个白眼，便恶心晕到地上了。
叶诚默默关上了背包，领完补给后就提着王鸿的衣领子，将人拖出了补给大厅。
他怎么知道，这开发商11237的臭鸡蛋如此之厉害，简直是不氪金就要谋杀他的节奏！
这么一臭，王鸿神色恹恹，也没心情继续打下去了，和叶诚一起下了机。
“我刚才只是用了一个道具。”叶诚说。
王鸿的脸色才出现了一丝释然。
叶诚回了小巷，这里小二楼扎堆，比起市中心的高楼大厦，这处地方好像被城市遗忘了一样。
在回对门以前，王鸿跟叶诚说了一声，自己以后放假可能不会常回这里了，但还是会过来跟他聚聚。
叶诚应了一声，推开了自家斑驳的木门。
现实和游戏不一样，游戏的节奏快而华丽虚幻。
他的现实是极慢，朴实无华。
二楼的灯亮着，姜信大概还在做试卷。
大姨在自己身上的围腰抹了手上的油，招呼叶诚过来。
“叶诚，你妹这回中考，以她的成绩上大名鼎鼎的附1中是没问题的。”短卷发的中年女人低声道。
“就是附1中要校考，到时候我让大姨夫载你们过去，就是钱……你看这个月大姨开销也很大。”
女人瞥着叶诚的脸色，语气委婉。
说的当然不是车钱的事，后面的生活费才是重点。
叶诚还没有说话，中年女人就先开口，“要不你把虞兰给你那笔钱拿出来吧，大家也好过些。”
她的话音刚落，叶诚立刻拒绝，“不可能。”
“啧，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固执呢，别人给你的分手费怎么就不能用了！”大姨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一改态度，对叶诚怒目圆睁。
“那可是一百万，就算你不好过，至少也得要信儿好过点吧！”
“就算你是个废人了，也不能拖信儿下水吧，姜信的未来比你可光明太多了！”
叶诚攥着拳头，却抿唇一言不发。
二楼，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少女的杏眸瞬间怒火燃烧。
“大姨，你能不能别这样说我哥啊，从那笔钱到手上你就一直惦记！”
少女的声音纤细嘹亮，满含怒气，
“我哥用了你让我哥怎么做人，真当别人口里的软柿子？要不是现在找不到虞兰，我哥早把钱还她了。”
中年女人听了这话，气得胸口起伏，手指着叶诚的鼻尖，颤抖不止。
“好啊你们两个，吃我的用我的，还联合起来气我！要不是我好心接下你们两个包袱，你们俩早饿死街头了！”
姜信的秀眉拧成了川字，中年女人一骂起来就没完没了。
“谁让你哥早恋，名牌大学放着不读，非要作到三流野鸡院校去，现在就是整个游手好闲的废人！”
“你俩那无情的妈走了，还是我将你们养大的，你哥做的事像话吗！我还不是希望你们好！”
中年短卷发的女人就指着叶诚的鼻尖骂。
叶诚只沉默，没理会大姨，转身上了二楼。
“嘿！你这不要脸的小子，给我卷被子滚出这里！”
中年女人受不了他这无视的态度，大吼道，
姜信一听，双眼绯红，捂着耳朵像个小疯子一样歇斯底里，
“我会报答你的！我会报答你的！求求你别骂了！”
“别再挑我哥的刺了！哥又不是没拿过钱给你们，哥当初明明是稳上一流大学的，如果不是因为车祸……”
“他心里不难受吗，你还落井下石……”
姜信越说，声音也越沙哑了起来，
“再说，医疗费是我舔着脸皮问乔伊人要的……你听见哥脑子受伤了，一次都没来看他……”
“就算之前的生活费，也是哥哥赚钱来的，我们没欠你们多少……没欠多少……”
她低下头，捂着脸已经开始哭了起来，楼下骂骂咧咧的声音不停，似得了道一样。
一只大手扣在了姜信的脑袋上，叶诚的声音平静。
“别哭了，傻丫头。”
姜信的声音瓮声翁气，
“都怪那个女人，都怪那个女人……这辈子我们都被女人毁了。”
叶诚失笑，
“你长大后不也会是个女人？”
姜信撇嘴，将眼泪抹得干干净净，仰着脑袋看天空。
“我绝对不会像她们一样。”
她嘀咕了一会儿，又转身坐了下来，拿笔继续写着试卷。
叶诚进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拉出储物柜，在里面拿出了一张银行卡，然后他拨打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在S市的南怀大道的一家咖啡店里。
叶诚坐在窗边，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软妹币，将之压平。
路边一个在六月份还穿着外套戴着口罩帽子的娇小身影，左右环顾后走进了咖啡店，落座在叶诚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