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诚总是梦见一个场景。
明耀的灯光，偌大的屏幕上水晶破碎，各色职业人物凝固，偌大的“victor”字母显示着一场激烈的战斗落下帷幕。
War队以十胜之姿顺利签下国内数一数二的东方俱乐部。
War队有五个座位，一个挂着1号牌的座位空着。
在1号座位的旁边，扎着双马尾的阴郁少女站起身。
她身周尽是欢呼之声，她的视线却好像穿过了这些雀跃的人群，落在了叶诚身上。
那双幽黑的眼睛，叶诚的心惊了一跳。
少女张了张唇，吐出一句话，
“队长，为什么要逃跑呢？”
叶诚的心瞬间又被抓住了，他猛然醒来，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床前的老式电视还没有关，放着早间新闻。
又是关于War队的。
210X年6月，这个月份在前三年是War队首次亮相荧屏，以复古MOBA的虚拟竞技形式，十胜对手，挤进了如同龙潭的东方俱乐部。
现在新闻报道的是，现象级新游迷失之城开服，今年6月新星War队将应战国外，原来的四个人有了新的队长，对镜头一番宣言，唯独双马尾的少女站在人群边缘，手上抱着一只兔子，一如既往的沉默。
叶诚皱起眉头。
他觉得江星特别怕生，担心她在俱乐部有些吃不开了。
但想想那丫头是个电竞天才，应该不会太难过。
他正出神时，只听耳边传来砰地一声。
穿着蓝色校服的初中生少女一脚踹开了门，姜信端着一碗黑黑的中药就走了进来，将碗撂在了叶诚面前。
她的杏眸瞅见了叶诚手里的烟，立刻给夺过，扔地上踩碾了几遍。
她的余光也瞥见了开着的老电视，转身就给关上，还嘀咕一句，
“还抽烟，想抽成脑残是不是？大清早开电视，不嫌费电？”
叶诚低头看着面前黑布隆冬的中药，鼻尖一股闷苦的味，冲得他想打个干呕。
“我不是还有西药么？”他说。
姜信一屁股坐在了叶诚对面，理了理自己的校服，瞪着皱眉的青年。
“哥，西药治标不治本，我这回跟大姨去乡下特意给你找的老中医。”她道。
叶诚的眉心一跳，
“你怎么跟人医生说的？”
“我哥脑子有点问题，不太灵光。”
叶诚听着，总觉得姜信这番阐述有点不大对劲。
面前这丫头又将他皱巴巴的病历单给扯了出来，还给他之后，又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嘱咐着叶诚，一定要喝药。
叶诚泯了一口中药，苦得他想翻白眼。一口拉干之后，他连忙跑到窗边，呕了几次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姜信在他背后双手环胸，瞥了一眼黑着的电视机，喃喃道，
“新游迷失之城出了，王鸟铁定又找你灌迷魂汤，说什么发大财，开游戏工作室……”
叶诚觉得这丫头好笑。
不过话是没错，以往过气的端游，在虚拟时代重新展现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个现象级游戏。他的大学室友兼对门老乡王鸿，就会满面红光地来拉他干大事情。
组成代练工作室啊，陪单工作室，买卖号工作室……
不过叶诚怀疑，王鸿那家伙有毒，等他万事俱备的时候，捧哪个游戏，哪个游戏就开始进入灭亡时期。
叶诚摇了摇头，叹息道。
“你看你哥现在能怎么样，废人一个，宝刀生锈，杀猪都要磨半晌。”
“刀还没落，猪早跑了。”
姜信听着，撇了撇嘴。
她的杏眸看着叶诚的后背，露出一抹悲伤。
没说话，小丫头直接拉上门离开了房间，才片刻，叶诚耳边响起了冰冷的机械声，
——亲爱的玩家，您的人生和您的角色王铁柱一样失败，只需氪金999，天才地宝你都有。
“……”
可去您妹的吧。
叶诚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捡来一个自称是“大爷”的系统。
这不是重点，此大爷系统称他为第102代废柴玩家，而且还给了他一个一穷二白，天天喊他充钱的角色王铁柱。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充钱，就天天有个开发商11237扔他臭鸡蛋。
最最重点的是，这游戏开发商大爷系统是真的。
他还能打开系统界面。
还能打开系统界面的背包，在里面翻出一大堆没什么卵用，就只能熏人的……烂鸡蛋！
叶诚也不是想过充点小钱来缓解骚扰，就先给个一毛吧。
这系统大爷又说，游戏币和软妹币的汇率是1:10000，起充100游戏币。
他可去它大爷的！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叶诚眯眼唏嘘道。
看他住这个地，四线城市，城中巷。就连大众游戏都普及成了22世纪的虚拟沉浸技术，他家还保存着旧时代的破烂气息。
要说原本……
原本借助war队，他赚了很多钱，不说富裕。
足够供姜信读书，足够至少说不错地养活他和姜信。但就好像是身上附有诅咒一样。
叶诚不知道怎么说，他出过一场车祸。
现在已经进入了通过感应脑神经波达成操作的虚拟技术时代，人类脑部的R区活跃度将会反应和操作。
那场车祸他刚好撞到了脑袋，然后他脑部的R区活跃像倏然被抽走生机，走向衰弱。
医生说开颅手术太过于危险，而且他也根本没钱去根治。
肇事者逃逸了。
现在的虚拟技术广泛运用，连虚拟特长生也应运而生，他和姜信都是。
当R区活跃低到一定值，他恐怕连工作都难以找到。
叶诚摸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他又调开了大爷系统的操作屏，就像放置游戏，屏幕中间有个跑来跑去的小胖子，一天到晚地喊着，“穷！穷！穷！”
叶诚在旁边的章节提示框里写了一行字，
——穷就去吃土。
然后他又点开了商城，因为小胖子的修行等级是1，他每天只会刷新一个商品。
在商城页面挂着一枚丹药，浑体透着绿光。修复灵药，只要1游戏币。
叶诚瞥了一眼小胖子，发现王铁柱的兜里还有1块钱，就给买了，然后他将这丹药给吃了。
耳边传来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脑子有问题，已暂时完成恢复，维持度30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