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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复仇绸缪(一)昏枕一梦


她心痛异常,她终于明白什么叫伤心,心果然很痛,痛得像是很多针在扎。r

她泪眼朦胧,看着前方景象,湖水平如镜,温如玉,像仙女的眼睛。湖边一棵姿态极美的山樱树。粉红色的细碎的花曼妙娇媚。r

“久湖”与“长木”。意言天长地久。七日开花,一瞬的烂漫,像思念一样缠绵,像重逢的乍喜,它们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相守。r

这一年,她才十六岁。十六岁的她,已经流过无数次的眼泪,她的人生并没有别人看到的那样无忧,也没有别人羡慕得那样好。r

就在前几天,他们,她最好的朋友黎雪与连孝,他们还那么幸福的在这里叩拜长木久湖,祈求良缘长久。但是一瞬间的,所有的幸福都灰飞烟灭,黎雪已经三天都没有出过门,她一定是不愿再见到她了,若不是她那个不祥的梦,她现在已经是幸福的嫁娘了。r

她的心越来越痛,万针刺绞,难以言喻。这也是第一次她的心开始痛得那么厉害,痛得几乎昏厥,但她不敢告诉别人,其实也是无人可诉。r

突然间,树后响起了一阵轻而微淡的脚步声,踩着碎碎的落叶,行云流水。r

她擦干了脸上的泪,忍声不语。r

“正是这了。”一个淡而平静的少女声音在树后响起。r

她从湖里看到了身后少女的倒影,黎明的微光反射着长衣雪白,微散发出一道淡淡的光晕,瘦削修长,乌黑的长发温柔地倾泻在脸侧——少女有清丽姣美的脸,淡而凝远的眼睛,冷漠不喜的唇形。r

少女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要将所有的樱香湖静吸到体内。而后轻轻一笑,不笑时不食烟火,一笑却像是锁住了天下的美景,脸上带着一股看透万事的自负:“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锁住那样的灵气。山穷水覆处,柳暗花明村。”r

她突然心一紧,因为湖水倒映中,少女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漆黑高大的黑狼,碧绿的眼睛在阴暗中闪闪发光,它正慢慢地向少女靠近——r

她正想提醒少女,可少女却突然笑了,像是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少年郎,甜蜜又温柔:“你觉得这里如何?”r

黑狼温顺地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坐了下来。r

“那就是这吧,如若他不移,我们也便这样守着,天涯海角都去过了,此处尚可安身。”少女又上前走了一步,晨风吹动她的衣裳,像是要随时飘然上天。r

黑狼突然凶猛地竖起毛发,燕飞透过湖面看到它飞快地向她的方向扑来——r

“啊!——”她将身子全然缩进树洞,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到一团黑影扑天盖地!r

“十一!”r

黑狼瞬间停下脚步,向后退几步,静静站着。r

少女的脸在水中变大,最终出现在了她眼前,背后的湖水衬着月光铺在她身后,照得她一身白衣那么不真实。r

少女冷冷盯着她,转身离开了。r

许是受了惊吓,或者突然大叫吞了寒风,她蜷在树洞里突然咳嗽起来,喉咙像爬了千万只虫子。这一切,都是报应,或许连孝很快就会来找她了。r

少女去而复返,站在她面前,皱眉看着她:“体本阴寒,不应受凉,你不应该在这里。”r

“那我应该在哪里?哪里都不应该有我……”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r

少女似乎一瞬改了方才那漠不关心的神色,盯着她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r

“我在等连孝。”r

“那他人呢?”r

“他死了。”r

“哦,你在等一个死人。”少女似乎又突然没了兴趣,退后了一步。r

“湖神会听见我的祈求,会让我再梦见连孝。我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跟黎雪说……”r

“这世上没有神,也没有鬼。与其留恋死人,不如好好自己活着。”r

她只是麻木地流泪,她并不坚强,接受不了任何不圆满的现实,但人世间哪会有圆满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她,或许这一生她都无法得到一个圆满。r

“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她人生第一次如此万念俱灰。r

“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少女淡然一笑,虽然这样说,眼里却并没有多少鼓舞光明的东西,似乎那只是一句很无心的话,随意地从嘴里脱离出来。她抬头看了看久木,然后又用那种探究的眼神看燕飞。r

“这是什么地方?”r

“子墟。”r

“子墟,好一个子虚乌有,只有复生之机,才能蕴出如此木繁花胜。”少女嘲弄地笑了笑,转身离开。r

她一点也听不懂少女的话,只觉得她很聪明,像是懂得很多东西。r

“我叫燕飞,燕子的燕,飞鸟的飞。你叫什么名字?”r

“宋令箭。”r

“宋令箭,好俊俏的名字。”r

宋令箭一笑。r

“宋令箭,我们还会再见面吗?”燕飞突然觉得很舍不得,这叫宋令箭的少女,与她似乎有着一眼万年的缘份。r

“有缘自会相见。”宋令箭儒雅地点了个头,慢慢走远了,只剩一道湖水般的影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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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箭,你别走!r

燕飞突然张开了双眼,原来是个梦!r

这不只是一个梦,而是她第一次与宋令箭见面时的场景?梦里宋令箭走了,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