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箭,当我求你,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治好他的耳朵的。”燕飞盲着双眼,奉力将对院在海漂房中的宋令箭拉了出来,她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宋令箭的表情,也看不见燕错脸上枯木般的死寂,只能一味乞求。r
“这是旧病,耳部筋脉早已枯死,我治不了,除非时光倒流。”宋令箭收了银针,看着满地籍乱淡淡道。r
“不会的,他前几天分明都听得见的,为什么突然听不见了?是不是因为中毒的关系?啊?”r
“他左耳早已失聪,筋经已死,无法再起死回生。此次再受毒素争攻,影响到右耳听力,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永远的。”r
“要怎样救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你愿意。”燕飞婉求道。r
宋令箭看着燕错,看他脸上平静背后的那抹悲痛与绝望,淡然道:“我可以尽力,不过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但在我医他之前,你的眼睛要先好。”r
“好——好——只要你愿意尝试,我会好好养病,喝药休息,只要你救他——”r
宋令箭坐下身,拉过燕错的手臂,拿过桌上抹布摩着腕扣上的锈迹,随便问道:“夏夏怎么不在身边?”r
“她……我……”燕飞无以言对。r
“飞姐误会夏夏妹推倒燕错,夏夏妹哭着跑走了。我本来劝了她要一起回来,但是,但是——”r
“我不懂你所说的血浓于水,最亲近的,也可能是致命的。夏夏与你虽非骨血相连,但于你推心置腹,而你却为了维护燕错,三番几次伤透夏夏的心。你若不要她,不懂怜惜,便还给我。”宋令箭冷淡地站了起来。r
燕飞浑身颤抖,虽然她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宋令箭语气里无比冷漠的失望与责备。r
“对不起。”r
“这句话,你不应该对我说。”宋令箭擦干净了燕错手腕上的腕扣,似乎这些事对她来说完全不重要,“夏夏大早已为你煮了汤药,你虽看不清,但自己总能摸到去厨房的路吧?”r
燕飞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r
“夏夏妹怕药凉了,已将药壶放在了温桶里,我帮飞姐拿出来——”大宝似乎有点怕与宋令箭相处,马上跟着燕飞走了。r
宋令箭一声不吭,反复擦着腕扣,腕扣已现玄铁黑色,她将锈迹用布包好,拿出怀里一个瓶子,细心往上洒了点水般的东西。r
“你支走他们,想说什么?”燕错沙哑道。r
宋令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无话好说。”r
“你将他们支走,难道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燕错支起身子,靠在床靠上,好与宋令箭对视,任何情况下,他都不想低人一等。r
“如果你猜得不准,还是少猜别人的心为妙。”r
燕错像是突然意识过来宋令箭在与他正常对话,冷笑道:“原来你根本不相信我双耳失聪。”r
“你左耳失聪,我早已知道。”r
“你怎么知道?”r
“你与人说话,几乎都以右侧相对。若有人在你左边说话,你总充满戒备,如何都要转换位置,好让听力正常的右耳接收声音。我注意过你的左耳,已无任何生机,清理得也没有右耳干净,可见你平时几乎忽略了它的存在。”r
燕错咬牙不语。r
“这些本都没有什么,没有人天生完美,总有或多或少的缺陷。而你左耳失聪,应是后天导致。所以你对任何震动敲打都非常敏感,还会刻意去倾听捕捉任何声音信息,你甚至还学会了辨唇之语,以掩盖自己这一不足。”r
燕错失神地盯着宋令箭,这个女人——r
t“你与燕飞的恩怨,与我无关。燕飞有求于我,我既然答应,就会做到。”宋令箭不动声色。r
t“信上的毒——不是我下的。”燕错本不屑于解释,但却莫名其妙地想要撇清与这件事的关系。r
t“我知道。” r
燕错意外了,她怎以又知道。r
t“那个——叫海漂的人……”r
t“怎么?”r
t“没什么。”r
t“他病了。有什么要传达?”r
t燕错悲凉一笑:“他的画,画得很好。”r
t“他不会画画。”r
t“他的笔,能画出世上任何名家都画还出来的东西。”燕错的眼里闪过敬畏。r
t宋令箭皱眉,他与海漂何时有交集?画画?r
t燕错也似乎不想再解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一闭上眼睛,就等于与这个世界再无关联,没有声音,没有光明,只有海漂给他的那张画像上人,简单的笔画,却刻出他内心深处最美的脸。r
门啷的一声震动,应是宋令箭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