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得什么？草得跟屎一样。”韩三笑看到字就头痛。r
t宋令箭瞪了他一眼，不过也早习惯了他的粗气俗语，指着上面的字与纸尾处的一个淡到模样的印章道，“这是药方。下面这章是某些郎中开了方之后，为证明是自己医庐所出而特意加章的印记。”r
t“药方？”韩三笑瞅了瞅，道：“写得好像都一样，这么多张收得跟宝似的干嘛？”r
t宋令箭一笑，将药方收进了手袖：“药方一样，开的时间却不一样，这得病的人，生得是一样的病，方子自然也相差无几了。”r
t“难道这寡妇有病？”r
t“你是痴呆病么？你忘记上次那蔡氏妇人说这寡妇有个多病的儿子么？”宋令箭白了爱装傻的韩三笑一眼。r
t“哦，是哦——药方上的印章上，还看得出是哪个医庐出得方子不？”r
t宋令箭关上了桌面，心不在焉道：“有空了再研究吧。”这时她注意到了方才放在桌上的那盒子，打开来一看，里面都是些小孩子玩的东西，还有一些发绳珠结之类的，更像是女孩子用的。r
t“那时云兰已近三十，这些东西是给小女孩子用的，她只有一个儿子，那这些东西——”r
t“是给燕飞用的。”宋令箭拿出了里面一个小香包，香包已经全然退色，却还能看清上面绣着的一只蝴蝶和一个秀气的“飞”字。r
t“看来云兰果真与燕家来往密切，看这些装饰，也像是真心对燕飞好的。”韩三笑感叹道。r
t两人继续看了看云兰的房间，床下有两个箱子，箱子很大，里头却没有多少东西，看得出来她日子过得很清简，从春到冬，总共也不过十套左右衣服，衣服都是缝缝补补，款式简单，颜色素洁。r
另一个箱子里放着两套衣服，一套是成年女人穿的，一套是男童穿的。这两套衣服很新，颜色鲜艳，是一个色系的绛紫，还绣有锦线，相比另个箱子里的衣服，这两套衣服简直可以说是奢华，而且细心地包好放在另一个箱子，好像是特意为什么喜事场面准备的。r
t宋令箭皱上了眉，问道，“你们男人若是纳妾，进的妾与外子要穿一样的衣服么？还是紫色的？”r
t韩三笑呸了一声：“什么叫你们男人！我又没纳过妾，鬼才知道这些事！”r
t宋令箭挑了挑眉，似乎笑了。r
t他们将箱子推回到床底，宋令箭站在绣架边上端详着那尾绣到一半的红鲤鱼。r
韩三笑奇怪道：“若是如他们说的，两人欲成好事，绣的怎么都不应该是一只鱼吧？”r
t“谁知道。兴许人家不讲究，又不是没成过亲。”宋令箭无所谓道。r
t韩三笑差点没被自己的气咽死，瞪着这个女人，心想谁生出这样的女儿来的。他正这么想着，宋令箭已经转身走出了房间，穿过小厅，穿开了对面房间的门。他快速跟上。r
t右边的房间，不出意料的，是寡妇儿子的房间。这房间摆设得显然比寡妇的房间要体面得多，地上铺着泛旧的毯子，床上支着床架，床帘扎得清爽整齐，床口却不是朝着窗与门的。床边有简易的柜子与书架，书架上摆了好几层泛旧的书，有些都没了封面，但都一一用棉布包起来还做了标记。r
t窗上架有窗纱与窗帘，窗前靠墙按放着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摆放得很整齐。墙上还挂着一副很大的字画，字画上写的好像是《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r
t“看来这寡妇的儿子还是个文人墨客。”韩三笑看到这些东西就头痛。r
t宋令箭走到床边，俯身拉出床下的两个箱子——r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寡妇似乎很喜欢将东西收纳在客人看不见的地方，这样就显得地方宽敞整齐许多。一个箱子里放着寡妇儿子的衣裳，都是孩童的衣服，年龄与众人说得相仿，大概八九岁的样子，衣服也都是很朴素简单，补丁打得很细致。另一个箱子里放着很多字稿，应是练字用的，字迹有些笨拙，有《千字文》，有《孝经》等。r
t“你看。”宋令箭草草翻着这叠书稿，突然指着上面三个字道。r
t韩三笑凑近看了看：云博书。r
t“原来这寡妇还挺有学问，给儿子起的名字也像个读书人。只不过——”r
t“只不过，英雄每多屠多辈，自古侠女出风尘，负心多是读书人。”宋令箭冷冷道。r
t“这个，不能一概而论，不能一概而论。”宋令箭素来极端，韩三笑也不想与之争论，走出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