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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wo (4)


莫帆也很没出息地捂着脸,倔强地看着我,就是不落泪。他擦擦嘴巴上的血,说,姐姐,我就是不想有人让你哭……然后把剩下的话生生地憋回嘴巴里。r

我狠心转身,拉着麦乐抱着两个烂苹果离开,不肯多看莫帆一眼。r

亲爱的莫帆,你要说什么呢?你要说,亲爱的姐姐,从小我们就相依为命,从小你就为我受苦,从小你就站在我面前,帮我挡住那些小孩的拳打脚踢,所以,亲爱的姐姐,莫帆长大了,就绝对不允许别人对你有一点点的伤害!不许那个你爱的男人辜负你!不许他让你流泪!因为,我会像你曾经保护小时候的我一样,来保护现在的你!r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湿了一大片,心里说,十五岁的莫帆,十五岁的小屁孩,懂个屁。可是,亲爱的莫帆,你知道吗?莫春的嘴角,现在是一个很美的弧线。r

其实,我不该打你!只是,我不想你成为另一个于远方。由莫春最亲爱的人,变成一个人人痛恨的罪犯。r

麦乐问我,莫春,你哭什么?是莫帆被你狂殴,不是你被莫帆狂殴好不好?你哭个便便哭个屁!r

我抬眼,把两个烂苹果放到麦乐眼前说,你看,我拿了两个烂苹果,我白费力了,我能不哭吗?r

所以,这么多年来,莫帆和胡为乐这两个小男孩,一直对白楚横眉冷对,跟有杀父之仇似的。难道,现在的麦乐也被他们给感染了?r

除非是我被那个该死的“小车男”那双无敌桃花眼给弄恍惚了,产生了错觉。r

11我满是心酸地接受了白楚的使命。r

我出门的时候,忘记了自己最近进入了财政赤字阶段,竟然还是奢侈无度地坐上了计程车。我想,我是想白楚了。想他淡淡的眉,淡淡的眼,甚至想他总是充满淡淡倦意的唇,还有他无意之间对我流露出的温柔,他指尖微微的暖。所以,才这么急于见到他。r

病床上,溪蓝睡得很安静。她面容虽然苍白,但是还是很恬淡,很安适,全然没有我脸上奔波的烟火气息。我突然发现,我还真是很俗!看样子,白楚这样的男子还真得配上溪蓝这样仙气飘飘的小仙女。r

想到这里,我暗自自卑了一下,转眼看了看一边傻坐着静静地看着溪蓝的白楚,浅笑,很体贴地说,你回去休息吧,不是要离开这里吗?来回奔波的,那么辛苦,这里我来照顾好了,你不要担心了。溪蓝不会有事的。r

白楚抬头看了我一眼,温柔地笑了笑,漂亮的眼睛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内疚,说,我是不放心医院的护士,虽然是特级看护。但是,莫春,你知道的……r

天知道,白楚的话,竟然让我卑微地骄傲了一下,我竟然会傻乎乎地觉得他是这样地信任我,重视我。r

白楚刚要对我说什么,这时我的手机竟然响起来了。铃声在这个安静的病房里有些吵,所以白楚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我很识相地退出病房,奔到走廊的尽头。r

这个陌生的号码一直跳跃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接起来后,那个低沉中带着戏谑的声音传过来,啊唷,居然不是空号啊!真没想到。r

我一听是那个抢走我学生证的无耻“小车男”,声音也变得刻薄起来。你找哪位姑娘呢,先生?我们这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来,给个标准吧!小青年!r

我以为我的嚣张能让“小车男”的气焰给矮下去,没想到他继续啧啧有声地奚落我,啊唷,现如今的女孩子啊,真要命,我算见识了!你别给我说话!安静地给我听好了!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是我回家后发现我忘记给你留名片了。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让你记住我的手机号码,什么时候想拿回你的学生证,就来给我还钱!r

我瘪瘪嘴巴,很不屑地应了一句,好的,小车男!r

电话那头的气焰竟然更盛了,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说,讨厌!人家不叫小车男,人家叫纪戎歌。r

我当下沉默了。r

小车男也沉默了。r

半天后,他哈哈大笑,说,不恶心你了,莫春同学。你睡觉去吧,同时也祝福您老人家早日钓到金龟婿,早日修成正果!哈里路亚。r

我挂电话的时候,冷哼了一句,哈里路亚你个乌龟蛋!见你的上帝,修你的正果去吧!你三舅姥爷的!r

回头时,却见白楚就在我的对面,嘴巴张得老大,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我。r

我继续眯着眼睛笑,作小绵羊状,你、你怎么过来了?r

白楚说,我出来透透气。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册子,上面记得满满的全是笑话,他说,这是我抄下来的,你多看看,等溪蓝醒来的时候,就给她讲着听,她需要一个好心情。r

我满是心酸地接受了白楚的使命,还得满脸春风作热情洋溢状,表示一定不辜负革命不辜负党,一定让红旗万山飘红。r

白楚说,莫春,我下楼去买点东西,回头就来。他说,莫春,你先去替我看着溪蓝,我怕她突然醒来,看不到人会害怕。r

他说,会害怕。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中的眷恋和疼爱,是纠结不尽的。r

我看着白楚下楼,心情潮湿得厉害。我很想说,白楚,白楚,你回头看看我!你看看我!难道你真的看不到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的存在吗?我比溪蓝可生动新鲜多了。我可不会只躺在床上做干尸,我至少还会蹦蹦跳跳,还会扮小绵羊。r

莫春,你个傻瓜!你当感情是叫卖水果吗?r

傻瓜啊。r

12溪蓝,你的活是为了将来的死!r

我走进病房后,溪蓝已经醒来,她看了看我,很安静地笑了,但眼睛里却流露着一种明显的疏离。她张了张嘴巴,示意我,她口渴了。r

于是我就去给她倒水,然后很贤惠地用手背试了试水温,才轻轻将她扶起,放到她的唇边。看她一口一口很小心地喝掉,我心理就特别不平衡。我问她,溪蓝,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跟得道成仙似的,生活得这么悠闲?r

溪蓝张开眼睛看了看我,眼神晶莹。r

她知道我对她的不满,想必也是知道我对白楚的喜欢,就像我知道她很聪明,自然不会在白楚面前对我进行诋毁。她的聪明在于,她从不在白楚面前有任何是非。所以,我才如此有恃无恐地对她冷言冷语。r

我真不是好人,欺负一个如此软弱的女孩,而且这个女孩还曾那样甜蜜地喊我姐姐,还曾那样在我生命中走过。r

白楚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继续我对这个软弱女子的欺负。我说,溪蓝,别看你现在这么被白楚这个混蛋眷顾,总有一天,你死了,他就是我的了。我无比恶毒地来了一句,溪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活是为了将来的死!r

白楚将一包水果放在桌子上,看着我和溪蓝,说,莫春,你在给她讲什么呢?r

我很镇定地说,没什么,我在给她讲,白楚你对她的爱情是春蚕到死啊。r

溪蓝很安静地对白楚笑笑,应和了我的话。r

我找了个借口走出病房,把时间留给白楚同溪蓝道别。白楚同学真是一个好男人啊,即使外出,也要坚守岗位到最后一刻。r

只是,这种幸福,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身上?!r

难道和麦乐这个从不恋爱的女人一起待久了,老天也忘记我是一个很想恋爱的女人了吗?r

哦,不。r

是很想恋爱的女孩。r

麦乐自从被那个184网友给刺激了之后,就绝情绝爱了。我和黄小诗眼睁睁看着这个本来很花痴的女人变得酷酷的,游走在纵情娱乐的边缘。r

而黄小诗在升入大学之后,变得更加沉默,沉默地束着马尾辫,掩饰着曾因我而留下的伤,孤单地看着校园之中,那些女孩长发飞扬的模样。而这些女孩子中,也包括我和麦乐。遗憾的是,没有她,黄小诗。r

她谨慎地走在校园中,小心翼翼的模样。而我,依旧穿着拖鞋横行在校园里,只是左脚上没有“巴依老爷”,而“阿凡提”也被我安置在抽屉底下。暗无天日地等待着,曾经与它和谐共处的“巴依老爷”回来。r

两只拖鞋,一个海角,一个天涯。r

那么,会不会有这么一天,我与我心爱的人,也会如此这般,毫无预兆地零落天涯?尽管知道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却不知道,他在哪里。r

想到这里,我的心陡生酸涩。幸福永远不属于我,此时,它和白楚一样,都属于那个叫溪蓝的女孩子。r

还记得不久前,溪蓝突然病危,在特护室里面安静得如同秋天的叶子。那个时候的白楚,一直骄傲的白楚,竟然在我和麦乐面前长醉后嚎啕大哭,就像一个不能被满足的小孩一样。可是那些烫人的眼泪中,没有一滴属于莫春,全部的全部都属于溪蓝。r

那个夜里,我独自离开了酒吧,一身落寞,无限难过,将大醉的白楚和麦乐丢在了里面。离开前,我对麦乐说,我真难受啊!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傻男人,而这个傻男人居然去喜欢一个那么傻的女人。r

麦乐就那么心疼地看着我,大概她没想到,一向风风火火地跟着她厮混的我,居然也会有如此的纠结,只为这个叫做白楚的男子。r

那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对这个男子的喜欢竟然是那样的无望。即使我曾在梧桐树下埋下了他的名和姓,而他对我,仍然只是一个飘渺的梦。r

那天夜里,星星很亮,夜风很冷。我从街的最南端一直走到最北端,再从最北端一直走到最南端,来来回回地走。r

来来回回地走。r

我想,我得走多远的路,才能与白楚再次相遇,然后,恰好,那时的他,喜欢上了那时的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再如何喜欢他,却也不在他的心上。r

暗恋,真他三舅姥爷的苦啊!r

白楚离开后这些天,我开始谨遵他的圣命,给溪蓝小仙女讲笑话。r

我上午坐在病床前,说,溪蓝,有一天,我花二百块买一小猪儿,吱吱喝水,嘎巴嘎巴吃豆,隔墙头扔过去,吱的一声,你猜怎么着?r

溪蓝很柔弱地摇头,但是瞳孔里却透着针一样的神情。r

我白了她一眼,说,死了!然后我就咧着嘴巴很开心地笑。我非常喜欢“死了”这个词,真是简单明了地表达了我的心境。r

中午的时候,我继续给她讲笑话,仍然是:溪蓝,有一天,我花二百块买一小猪儿,吱吱喝水,嘎巴嘎巴吃豆,隔墙头扔过去,吱的一声,你猜怎么着?r

死了!r

……r

溪蓝,有一天,我花二百块买一小猪儿,吱吱喝水,嘎巴嘎巴吃豆,隔墙头扔过去,吱的一声,你猜怎么着?r

死了!r

……r

总之,在那些天里,我和麦乐轮换着上课,轮换着来照顾溪蓝小仙女。我确实很听白楚的话,每天给溪蓝讲笑话。但是,白楚并没有说,不可以天天讲同一个笑话的!r

三天后,白楚一下飞机就奔赴病房。我和麦乐当下就成了下岗职工。r

白楚看到麦乐的时候,眼睛都没抬一下,只说,你也在这里?r

麦乐笑了笑,声调有些冷硬,说,怎么了?我不该在这里吗?碍着你的眼了吗?r

我没空看她和白楚因为我吵架,拽着她就走。r

走出医院后,我对麦乐笑,你干吗呢?在我面前调戏白楚?小妞,你不想混了!r

麦乐看了看我,表情严肃得跟水母一样,说,少来!我不过是要看看,这个混蛋男人对你无视的同时,对你的朋友是不是也那么无视!我要看看他的眼里到底对你有没有半分的感情,否则,凭什么对你呼来喝去!r

然后,她平息了一下怒气,问我,莫春,你的学生证领回来了没有?可是快要期末考试了,正是用学生证的时候了。r

麦乐的话让我脑袋充血,让我想起了那个叫纪戎歌的男子,想起了他不动声色地喊过我的名字,他说,莫春同学。r

是的,喊“莫春”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波澜不惊,仿佛我就该叫莫春,也或者我叫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是我,是那个在他车上乱贴一气的姑娘。这全然不像当时的白楚,那么惊愕。r

纪戎歌。r

纪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