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知怎的,一阵高高的海浪袭来,海上漂浮的气垫像是丧失了支撑点似的塌陷下去一块儿,张文感觉自己落入无比黑暗的水中怎样也划水也浮不到海面。挣扎着醒来的时候,时光似是从20世纪八十年代一下跳跃到了八十年以后,自己前世似是年近九旬垂暮之年之时候。那时的自己不要说上老式的台式机电脑,便是看老式电视也缺乏足够的精力了。幸好尽管苏联解体之后的科技发展虽然缓慢,毕竟在近一个世纪之后还是有些许进步,多年之前眼镜式低耗全视界的梦幻视频电脑系统还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生活在虚拟的世界中不那么孤单,可不知怎的。用了太长时间的视频眼镜还是出了故障,回到现实中迎面而来的是从陈旧而肮脏的被子里散发出来的恶臭乃至病痛的折磨。前世的自己在一生中尽可能的回避社会与生活中可能遇到的竞争压力,期望活的更久而看到一个更加进步的世界,可想起前不久被临时家政服务人员诈骗而走的最后几百万元存款(相当于2010年代几十万元)终于丧失了继续坚持和等待下去的勇气,满怀失望的用早已准备好安乐死的药物离开了这个世界。
20世纪上半叶的旧中国单纯从财富分配的角度来说或许还比一百多年后的阶级社会要好上许多,可落后而贫困的底层却要从年纪不大的时候开始直面贫病和生死存亡带来的危机及压力,几乎所有人都无法逃避,不论是软弱还是顽强的人。成年之前失去前世记忆,性格已经完全不同的张文选择顽强而坚韧的活着,可却依然在少年时代的流浪生涯中因为并不太合群的性格而饱经屈辱和苦难,即便在后来的旧军队中也是如此。直到大革命时代的来临自己的命运才终得已改变,凭借着理想和在逆境中学来、随记忆恢复而来的文化乃至理想主义及勇气得到了有着类似经历的上级的赏识,幸运的成为了似是最后几批留苏中较为年轻的军事骨干。
忽然间灰暗枯涩艰难中今生中的一切影象再也不在,化为充满着光亮的隧道再等待着自己前行。当懵懂中的自己不自觉的向前走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严谨的逻辑式思维习惯在最后时刻惊醒了自己:“我还不能就这样离去!”坚韧而顽强的性格在濒死幻境中进一步升华的张文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相反的方向挣扎着奔跑起来,用尽全身的力量挣扎和跳跃着,自己的四肢却愈发的沉重起来,还有那令人窒息硝烟和灼热的伤痛似乎也从全身传来。似是一个声音在默默中劝倒:放弃吧,历史与个人都有各有命运,逆转宿命不是你我的今生能够做到的,你这又是何必呢?
“历史与个人或许各有命运,而我却有我应该尽起所能应该履行的责任。我已经尽了我所能做的一切来影响这一切,我不畏惧可能的风险。”张文自信的努力笑道。
当从一片荒芜的废墟中渐渐苏醒过来的时候,似已是黄昏的时间了。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是否整整过去了一昼夜甚至更长时间,只觉得身后似火烧般难忍的疼痛,脊椎以下似是完全失了知觉似的,自己显然已经负了不轻的伤。尽管神志已经因为过多的失血有些模糊,但张文依然意识到如果不能在天黑前找到战友自己恐怕又要选择离开这一世了。
“这里有人还活着!”黄昏阴暗的光线下,张文感觉到几个陌生声音的士兵再向自己走来,看却看不清摸样。
“但愿不是敌人,如果是敌人最好见到我们对待临时俘虏的态度后也能给自己一个痛快。”张文最后如此想到,当感觉到有个似乎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向自己喊话的时候一切又都模糊了。
重新苏醒过来的时候四肢却依然沉重,就连说话也觉得没有气力,可当感觉到身处水面般漂浮一样的担架上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安全了。
但是见到自己醒来,没过多久队伍中就有人赶了过来,正是曾与自己并肩战斗过的三军团精战团的黄克诚。
黄是个直爽而又聪明的人,对自己也算多少有了些了解。虽然张文没有开口,他却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把过往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敌人是靠你们部队上的战士最终解决的。你们都是好样的,剩下的几乎所有能战斗的官兵都与对手拼到了最后一刻,也取得了胜利。我们刚刚感到的时候,彻底丧失斗志的上千名敌人的俘虏放下武器,在走到了手持重机枪却不能有效移动的伤员前。”同为精战部队的指挥员及领导,黄克诚知道张文最为揪心的事情是什么,因此把这一点着重的强调道。
“此次作战三千二百多人的队伍几乎全员伤亡,不少伤员在与敌人的战斗中流尽了血,牺牲一千五百余人,还有五百名重伤员可能无法再返回战场了。但至少有千余名战士依然是有希望重新返回战场的。敌人在青甘边界的四万余武装民团和三万余人的主力近七万武装力量基本在你们的抄掠和清剿下被歼灭,几乎要占这地区人口的近十分之一了。相信那些冥顽不化的人再也不能把这里当做独立王国和巩固的****堡垒。因为残酷的消耗战,敌人那里的弹药十不存一,武器装备也有很多损坏的。但恢复到你们支队以前的规模我看没有问题,再补两千优秀的兵员就可以正式的和我们一样成为团级单位了。”
黄克诚谦逊而耐心的像个作战参谋一样讲述了作战更详细的结果后继续讲道:“除了牺牲的战士,精战支队一千七百余名官兵做为伤员我们一个也没有落下。不论将来是否能够继续参加战斗,都在当地精挑细选了近七千名担架队在我们战士的监督下轮流负责抬送。还从敌人那里缴获了不少骡马骆驼做为沿途的给养运输。只是在这地广人稀的河西走廊他们不能和我们一队行军了。队伍里的军官骨干较给那些人我还是放心不下,因此我让团里的大部分战士都放下武装当做担架队。反正经此一战,去星星峡的路上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到我们的势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