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事先准备的十几条船为了隐蔽起见没有加装钢板。长达十几分钟的猛烈交火与对射对面已经现身的船上就约莫打出了几千发子弹,十二条满载各分队战士的船只中弹也多达近千发,有的船只中弹多达二百多发,幸好准备了足够的木塞与当子弹的沙袋才将人员伤亡减少到十余人,牺牲仅有三人。或许是对面也出现了不少伤亡,也或许是弹药有限的缘故,当射来的火力变弱些后多数战士才松了口气。
不对,这八九成钢板船,而且是钢板船加敌正规军不一般的精兵。否则不可能在兵力火力都少于一连的情况下竟然能和一连对射这么久。包括张文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可敌前撤退能不能撤走先不说,肯定又要冒一定无畏伤亡的风险。两三吨载重的小对渔船是不可能用沙袋在前后都有效防护起来的。
幸好在这时白天似乎已经转为中雨的雨幕又变大了起来,湖面上的能见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对面的船影消失了。
“船队迅速原路返回,再折转向北寻找河道。”见机不可失,张文迅速下令道。随后又问了问船上似乎是睢宁较有经验的一名船夫:“有没有把握?”
“这种天气这样一跑一个拐弯,肯定无法在黄昏之前抵达预定的对岸了。”船夫答道。
张文并不介意连队在这充满风雨的湖面上待一整天。自然带来的风险总是比不上敌人带来的风险。本着不把对手当傻瓜的思维习惯,按最坏的可能。张文似乎觉得整个骆马湖四周与岸边很可能被敌人重兵包围了,也只有在这风雨交夹的黑夜里或许有可能闯过对手的包围圈,他最为担心的反而是这下了很长时间的大雨会停下来,那样一来风险恐怕会骤然增加了。
趁着急雨摆脱敌人之后,全连十二条紧聚在一起的船在战士与水手们奋力划摇之下与风雨及并不明朗的暗流做着搏斗。先是原路退回一段距离,后又向西北方向绕行。当船夫感觉到明显的河流入口般的水流,断定向北不远就已经能够靠岸的时候。天色已经在大雨中提早暗了下来。
船队在风雨中登陆,或许是因为能见度比较低的原因,也或许这个位置被确定为两条相距不远的河之间,岸边倒是没有遇到设防中的敌人。有所经验也没有携带太多辎重的一连官兵还是在稍做休息与调整之后上了岸。
“或许前面数十里之外就会进入山东省境内了,敌人很可能早有封锁线的部署。这雨夜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因此我决定全连在今夜要以最快速度再来一次冒雨夜行,有没有什么问题?”张文简单的问道。
连队至尽似乎已经不在需要多么复杂的战前动员,也不需要战士们高声做回答以振奋士气。“没什么问题”战士们以并没有刻意的掩饰疲惫的声音回答道。
“好,担架分队注意照顾好伤员,出发!”
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雨在天又一次黑下来的时候终于转小了。这对于急行军中的战士们却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意味着如果遇到敌人的防线,将很难渗透过去,多多稍稍要打一仗。
果不出所料,在部队登陆急行二十多里的距离后透过朦胧的雨雾在发现一里外不寻常的火光,而且从东到西越来越多。没有人在这种天气想尽办法点火照明,这毫无疑问是敌人的营地或者防线。其实张文所不了解的是一连在一路上制造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从从陈诚到韩复举的重视。骆马湖西、南、东三面已经被调来的三个主力师严密封锁。北岸没有被封锁的原因是被夹在相距二十里左右的两条河之间。韩复举已经出动其拥有炮兵团的主力第二十九曹福林师在州市附近组成了两道防线。
“狭路相逢勇者胜!”与指挥组一起行动的三排长刘涛暗自低声鼓劲儿道。
听到此话的张文并不以为意:“这是夜晚,我们的任务也只是越过对手的防线。还没有这么危急。告诉旁边的分队:穿越封锁线时拉开些距离。每分队两三名枪法好的战士压制暴露并且不得不解决掉的敌人即可,尽量避免使用轻机枪。我们也没有捕俘任务,注意安全。”
雨夜中,不少暴露的敌人被冷枪或者手榴弹干掉之后就不再轻易的冒头了。攻击侦察排的火力吸引与灵活的战术之下,全连穿越韩部之敌封锁线的行动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障碍。他们的武器与火力配置不算弱,可战斗力却并不像之前遇到的中央军12师那种水平。整个行动中仅仅是有几名战士被手榴弹炸伤。
全连各分队夜里连续越过敌人两道封锁线之后才在一个名叫岔河镇的小镇旁临时集结起来。没有休息多久,负责后卫的攻击侦察排战士就传来了警戒的手枪声。
“这里还不算安全,有没有继续两昼夜紧急行军的能力?”
连长这话已经有了些动员的意味,但一连的绝大多数人都明白这是一种询问,希望事实求是来回答。
“连续行军作战才一昼夜就吃不消?这不成四肢不勤的公子少爷了么。当年打游击的时候,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是日常而不是特例。”王指导员没有像连长那样玩深沉,直接鼓励道。
连队先是向西北方向行军一路小跑二十余里,然后折转向西一路急行了下去。为了保证速度除了担架由各分队轮流抬。口粮及非军火类辎重也是按照官兵们的不同体能合理分配。
又经过一昼夜左右的连续紧急行军,也不知西行了有多远,直到侦察排的人打听到距离苏鲁边界的微山湖已不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约莫能有八十到一百公里,连队迅速以隐蔽防御队形在微山湖畔的小渔村附近转入了防御休整,
看战士们的状态,由于携带了不少担架和电台,这个程度的连续急行军已经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有损失战斗力到危险境地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