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着的天边又传来阵阵枪声,好似雨前的天雷一样。刚刚击退了45师1团的一**士们却没有胜利的喜悦,那连成一片的驳壳枪声是敌人大部队将又一次达到的征兆。一连有把握再击退敌人一个团的进攻,却也不愿意在这旷野之中徒耗风险。
在一连,包括身边的战友往往很难在战斗中发现有谁负伤或是战死了。当激战短暂的结束,负责殿后的担架班负责照顾负伤或统计在战斗中战死的战士。伤员如果比较多的情况炊事班也负责协助抬送伤员。
刚刚结束的这场李寨村战斗虽是一连以压倒的胜利而告终,却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仅临时编成的攻击侦察排就有吴海、魏小刚、李强三个战士牺牲,七人负伤。加上六班的许春垒还有自渡河以来所有行动不便需要照顾的伤员。一连出师自渡淮以来至少共有四人牺牲,另有十二名需要照顾的伤员。
“小郭!连长问你还有没有受伤或者战死的战士。”这时攻击侦察排的张小垒传话道。
郭富在这刚刚结束的战场上寻觅了一遍又一遍,几乎把敌人的尸体也都翻遍了,却始终没有发现一班战士陈化雨的踪迹。
连长张文最终还是赶了过来,看了看郭富那有些焦急的神色安慰道:“一班的战士我了解,他一定是长眠在这里了。我们一连即便有可能有人选择离开,也绝不会是临阵脱逃,更不可能发生在赵班长的一班,也不可能是他。”
全连大部分人都知道陈化雨是多么优秀的一名战士,并不仅仅在于他的训练和战斗素养在强手如林的一连表现的有多优秀。而是做为少见的上过完整小学的他所体现出来的文化学习能力和对连长政治教育理论的理解力。
郭富知道张文所说也会是一连绝大部分战士们的看法,但最终还是将他记为失踪。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可还是期待奇迹的出现。
敌45师2团的先锋这时已经很近了,却很知趣的在大约一里的距离上和负责外围警戒的少量战士“对射”起来,伴随着密集枪声飞来的是完全与之不对称的头顶上子弹的呼啸声。一连不少指战员的心也随之稍稍放松下来。看来之前的激战与付出并不是没有任何回报的,敌人新上来的部队已经不愿意与一连真正交火了。他们的战斗力和水准似乎不可能达到之前敌步兵团的水平。
全连在之前敌人丢弃的装备和尸体上挑挑捡捡又补充了了一些装备和弹药。曾经负责侧后迂回攻击任务的敌团特务连算是送了大礼,缴获的自动手枪比之前攻击侦察排全排拥有的还多。全连经此一战,几乎所有的战斗班都能做到普及自动手枪了,这对于以后的攻击战斗任务非比寻常。其余带不走的大部分步枪还有少量机枪等装备战士们只能惋惜的选择破坏掉而不留给敌人。由于完全有信心击败企图跟随纠缠的敌人,携带了不少伤员和武器弹药的一连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急迫的向北飞奔,而可以说是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离去。
匆忙赶来的45师2团自知连1团都不是这伙人的对手付出了这么多伤亡。只得忍气吞声的做做与敌交火的样子,灰心丧气的打扫起战场来。希望通过给1团的友军树碑立传以缓解与老大哥部队今后可能的矛盾。然而,在打扫战场时的发现几乎让整个45师2团都欣喜若狂:一名被迫击炮弹炸昏并被掩埋起来的****正规军士兵似乎还活着,而且被俘虏了。
要知道和经常被打歼灭战,在歼灭战中往往多半被俘的****不同。一名被俘而且没有被底下的人处死或自杀的****俘虏至少可以代表击毙了江北****百人,杀伤其三四百人。就算是在中原大战以前,听说围剿的****往往伤亡上千才能有一名活着的俘虏,而自年初的围剿以来传闻所有抓到的真正的****俘虏不会超过十名。
“弟兄们好样儿的!他竟然还活着,真是遵守纪律完全不同于其他师旅的典范!送到上面,按照最新的行情,我们全团每人都会获得相当于伤残抚恤近百元大洋的奖赏!赶紧通知卫生队的人全力救治,绝不能让他有了意外。”
陈化雨浑浑沉沉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被七米绳子五花大绑住上身,双脚和脖子也被捆在担架上。嘴被更加严实的堵住并被绑上了,这绝不是战友们的作风,自己恐怕已经深陷敌手,而且不会是什么地方上的民团。庆幸的是除了身上的一些铁屑弹片造成的皮外伤似乎没有负重伤。再看看周边的环境,似乎是一间单间的审讯室,但并没有什么刑具或火盆之类,可以初步判断这不会是敌人的专门单位,那也轮不到自己。
一束光似乎透了过来,门开了,走进来似乎是敌人一名中年的高级军官。陈化雨嘴上的布甚至身上的绳子都被这个人毫不介意的松解下来。
戴民权看了看这个年轻人随意的开口问道:“不知道你在你们那里见过被俘后返回,还能被正常信任的战友么?”
看对方并无忧色的神态,戴民权原本没有指望对方会回答。却没有想到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这个被俘的人却开口说话了,而且很配合的回答到:“战友的信任始终会有。当然,我知道我即便回去和战友们一起共事的可能性也会很渺茫了。”
被捕的****分子,如果不是一见面或者在片刻的犹豫和思考之后就亮明态度寻求合作。那通常会采取沉默的方式应对一切以防被诱供。除非在挺刑不过的时候会耍一些滑头假称自己要招供实际上只是为喘口气。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是要投奔****一方,那几乎可以做为一个样板来宣传了。
“既然选择开口说话了,那么我问问你的姓名番号职务总可以了吧?”
“我叫陈化雨,是江北苏区独立旅1团1连1班的一名战士。”
戴民权投来似乎有些鄙夷的目光,冷笑道:“你在说谎,还1团1连1班?在我们中国番号取1的多半是精锐,你看起来可不像啊。”
“我不是从事地下工作的情报人员,只是一名战士。连长告诉过我们如果被俘之后哪些是可以说那些是不可以如实去说的。”
“你似乎对自己的意志很没有信心啊。”
“连长告诉过我:如果有足够的精力和条件要认真对待被审讯的人,世上没有人可以最终不屈服,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除非他不是人。地下工作的情报员通常只要在两天之内顶的住就可以了。失踪两天到三天,组织上的所有线索自会重整,而我没有隐瞒什么的必要。”
戴民权想了很久,最后直截了当问道:“听语气你是读过书也会写字的人?那么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请教:为什么在获得了不逊色于我们的武器和弹药之后,你们竟能用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击败我们一个团,你们连长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你们一连的战斗力相比现在江北苏区的普通红军部队有多大区别。”
“我们一连是江北苏区的精锐部队,但要说有多出格那也未必。我们的连队刚刚成立半年,除了少数人大多不过是些少年良家子而已。相比江北苏区平均水平的主力部队,因为我们连长比较严格的训练顶天相当于其他部队平均水平一个全副武装的营,当然我们江北苏区也属于历来民风尚武的地方,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对你们拥有如此悬殊战斗力优势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我可以做一笔录。”
“你不怕我们****变的更强,而影响了你们理想的实现么?”
“不会,一支只在躯壳上模仿我们,而没有正确的主义和理想为内涵的部队,在相去不远的物质条件和训练成本下永远不可能有我们江北苏区主力的战斗力。即便是在革命国情上相比中国有所欠缺的苏联老大哥也一样,更别说你们这些早已背叛社会主义的修怔主义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