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少年时代就受到良好家庭环境熏陶的周不同。毛自少年时代就是一个拥有所谓“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的反体制自由派,鄙视一切传统的秩序和旧道德。在湖南一师和北大的那些朋友里更是受到了不少民主自由空气的熏陶。可是这样一个人却为什么在后来成了一个连“忠臣不和,和不忠臣”的基本为君道理都不懂、自大而缺乏科学民主态度的一个人呢?
“我虽然不是像你那样受过不少旧社会之苦的底层,但也不是没有见过底层苦难的那些象牙塔里的贵族学生。”毛凝重的回忆道:“你知道当我看到那些高谈阔论的知识分子与自由派们还有那些所谓的大师们畅谈着各种大道理却在救国之路上根本无所作为的时候,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感觉么?我相信很多和我有着一样经历的党员们之所以选择和接受这条不那么让人舒服的俄国人之路,就是因为看到那种所谓的‘自由民主空气’无组织无纪律的‘个人主义空气’对实干的危害。27年大失败的教训更是警醒了很多打算效仿孙中山走‘舒服革命’之路的人们。”
“在中国这样一个落后的国家,我们必须以反对自由主义、必须反对封建军阀作风、甚至反对一些看似合理的个人主义与法制精神为前提才能实现救国之理想。我知道,这或许有这样或那样的隐患,但是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我们连生命都可以放弃,就不可以选择承担服从组织原则的风险?”
毛本来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还是个政治人物。可如今却这么坦诚的讲出很多革命者‘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中所想,不得不令张文为之赞叹。
但是想起一些人如今还有今后的所作所为,张文不打算妥协:“我若是有你一样在红色力量极为弱小时代艰苦起家的经历,或许也会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可如今的我没有那么悲观。现如今一些完全没有原则的极权作风僵化空气已经给革命事业带来过严重的危害。在南方有过不少革命经历的您应该对此有更切身的体会才对。”
张文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过,有些方面大可请组织上放心。你可以找老王去谈,甚至找我们队伍上的不少战士去谈。他们的战斗精神是建立在更加明确而崇高的理想上的。而不是像军阀军队里那样庸俗的集体主义和主仆感情个人崇拜,这一点我自信我们部队反而是比其他大多数队伍有更可靠的保证。”
听到张文这样说毛也似乎若有所思不再争论这个问题,而是讨教了不少军事上的问题,尤其是询问张文在作战指挥上的经验而诀窍。抗战前毛也曾把很大的精力放在军事上而不是政治参与上,直到后来不得不放弃这一点也似乎搞不明白自己与军队中最优秀将领的差距在那里。
而张文则讲了很多领导参谋机构和主持战场会议总结的经验:“很少有人是天生的军事天才,至少我不是。我的军事灵感可能还不如其他红军队队伍上的许多同志。但现代作战指挥中最重要的是以科学的分析方法和指导思想来进行战争甚至落实部队的行动,这必然需要一个良好的参谋团队。在我军和苏联以外的西方国家,参谋部的权力大于军事主官,作战指挥往往保守而僵化,这不是可取的。而像国军及旧军队那样忽视数学、科学、乃至参谋机构的作用,顶多把他们当做传统军师也是不可取的。一个优秀的战役和战术指挥官若要更上一层楼必须十分熟悉各种火器的效能,还有了解自己部队的下级及各技术人才,及他们能把火力效能发挥到什么样儿的程度。这都离不开一个有效的管理和控制体系。”
张文也开诚布公的与毛讲了很多自己在领导部队中的心得体会,而毛对人事问题和思想建设的领域能力显然要比在军事常识上的领悟力高的多。
回到遵义之后见到毛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周和张闻天等人不无忧虑:“难道我们要认可这种在部队里搞独立王国的做法么?”
毛对这个问题也似乎想开了:“那没有什么。我们与井岗山的农民军都合作过,还怕张文同志这样的自己人?他不会也无法叛变革命的。”其他南方中央领导当然知道毛是早有这种判断,而不是因为张文说了什么才做出这样的结论。
毛从张文那里听到了很多,细节忘了不少,主旨却被自动总结出来并被记住了:“与其给自己的同志找别扭,不如我们也组建一支这样的队伍。把火力最大限度的集中在能发挥效用的人手中。难道拥有这么多组织与人才资源的我们会比张徐那里的条件还差了么?”
从一军团到中央纵队的不少人物听闻此话也都跃跃欲试,但在兵源物资乃至人事资源的安排上却一时争执不下。
“我们的家底和江北比起来还是有些不足啊!”朱德叹道。如今整个西南地区的队伍虽然拥有多达千挺的轻重机枪,可要是像江北苏区来的张文所部那样集中起那么多自动火器和精锐的年轻兵员,对大部队的战斗力肯定是有损害的。
“我们无需再沿着石达开的老路西进了。我建议部队北上,在重庆至泸州一带和敌人碰一碰,再打一次大仗。在这一带渡江虽然挑战不小,但如果巧用集中力量和灵活的战役布置,我们还是有可能突破敌人沿江封锁线进入四川的。”毛此时再无隐瞒,提出了自己对下一步作战方向的看法。
张文所部在遵义与大部队一起休整了十多天后终于受到了通信员送来的秘密军令,神色并不轻松,在会上把信交给了老王及主要连队军官。
“我们又要打大仗了?还是这么艰险的任务?”赵阳边说边在心中仔细的盘算着。
而二连副连长褚建新想的就更多:“会不是有些人想把我们当弃子与炮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