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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孟婆成道


吴始踏上了幽暗的桥梁,瞬息间卷入血河延伸的最深处。乍明还晦,乍晦又明,吴始已经来到一个奇异的地方。

四周雾霭重重,迷迷蒙蒙,看不真,听不确,整个空间仿佛只有吴始一个人。

此刻,吴始心绪如飞,从那道黑色门户进入这个诡异的世界,从遇见巫玥到这个地方,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这一切。隐隐地,他听到了水流动的声音,声音若有若无。

逐渐的,雾霭从中散开,显露出一座古朴的石桥。石桥通体暗青色,有些地方还有着残缺,沾染着点点嫣红,不知是何人血迹,留经无尽光阴而不干竭。

吴始没有多想,直接走上了石桥。“或许这才是真正通往六道轮回的奈何桥。”他心中暗道。

石桥出乎意料的长,每走一段路,前面一片雾霭散开,身后石桥又隐没在浓浓大雾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流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前方雾霭散去,石桥竟然断裂了,断裂在无尽虚空中,一条血色瀑布在断桥前落下。

吴始站在石桥的断裂处,看着那巨大的血色瀑布,怔怔无言。血色瀑布浩瀚而又滂薄,气势雄伟,震慑心神。吴始站在这道血色瀑布前,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压抑!

“奈何桥上孟婆汤,直教行人欲断肠。前世今生都已了,轮回六道莫彷徨!”

幽幽的话语飘忽不定,落在吴始耳中,顿时一种异样的伤感涌上心田。只见一位白衣丽人出现在血色瀑布前,如幽灵一般若隐若现,凄清而又凄美。

“六道轮回崩溃后,有多少年没有人来我这里了。小家伙,你可以叫我孟婆!”女子白衣胜雪,满头青丝散落,遮住半边容颜。

“孟婆?”吴始喃喃道,眼前这女子虽然没有散发什么强大的气息,但给吴始的压力,丝毫不比外面的蚩尤要差,一样的怪异与强大。

“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到一种很亲切的东西,不知道你能否拿出来让我见一见。”白衣女子张开樱桃小口,吐气如兰,声音如珠玉一般温润动听。

“什么东西?”吴始惊讶道。

他这话刚说完,一本黄册从他体内飞出。吴始惊疑一声,正是当初那古怪胖子给他的盖世宝典。不过,这本黄册早就化作一面石碑,已经被摧毁在青色玉环中的残破世界呀!

白衣女子见到这本册子,神色变幻不定,先是惊喜,又是震惊,最后突然跪倒在地,半面俏脸一片哀伤:“师傅!”

黄色册子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上面四个大字没有任何光泽。仿佛这就是一本极其普通的册子,没有任何威能。吴始看着跪倒在地的白衣女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现在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一段时间他已经经历太多的怪事了。

良久,白衣女子泪痕敛去,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接过漂浮在虚空中的黄册。

“没想到师傅也会落得如此地步,不过,师傅让这少年将忘情天书送到我面前,是想助我成道吗?”白衣女子暗道,看了一眼吴始。

这一看,她便发现了端倪,也瞬间明白了。

“我从你这拿走我师尊给我留下的忘情天书,你也别生气,有舍即有得,我当还你一场机缘!”

“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吴始虽然听明白了白衣女子的话,但他还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时机未到,你强求也没用。时机到时,不用他人明说,你自会知道。天威莫测,天机不可泄露,希望他日你能念在今日之情,为吾方世界留下一丝香火。”白衣女子突然说出一句奇怪的话,吴始还想问时,白衣女子长袖一挥,将他卷起,向着血色瀑布飞去。

吴始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动弹不得,被白衣女子的长袖牵引着,随她一起没入血色瀑布中。让吴始惊讶的是,瀑布之后竟然是一方世界。

这方世界已经趋尽完美,宽大不知其边际。放眼望去,一****日悬挂高天,长空澄碧如洗。大地上万物生机勃勃,古木参天,时而可见无数荒禽飞舞,时而可闻各种荒兽嘶吼!甚至还有无尽人类在其中繁衍。

白衣女子带着吴始在高空飞行,一瞬千里,大地上一座座宏伟的城市出现,吴始能感应到这里的人类修为普遍不高,最强大的也不过与他相仿。这也让他微微惊讶,不过,他并没有开口相问。白衣女子不说,他问了也没用。

很快,一座高大的祭台出现在前方。祭台上,两尊巨大的神像坐落其中。吴始仔细一看,其中一尊正是白衣女子,青丝如瀑布,黛眉轻描,一张绝世容颜神圣而不可侵犯。另外一尊神像是个男子,眉目清秀,神韵出尘,双眸如皓月,浑身洁白晶莹,气息缥缈,仿如谪仙。

两尊神像相依相靠,男的英俊,女的美丽,无论谁见了都会称赞一句神仙眷侣。

白衣女子带着吴始站在两尊神像前面不远的虚空中,静静地看着那尊男子神像,竟然有些痴了。

吴始正准备问这男子是谁时,白衣女子突然手中青光一挥,如一道星河落下,瞬间将整个祭台笼罩。

“太上忘情!可惜我却一直忘不了你!今日,我便持慧剑斩尽情丝!”白衣女子玉手伸出,一柄青色长剑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剑锋直指男子神像!

吴始只觉一股禀然的气势从白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又逐渐变得至高至大,一切情感敛去,犹如苍天一般。

白衣女子手持长剑,望着男子神像,神色变换,时而冷漠,时而伤感,气息又从至高无情变得混乱起来。良久,她长叹一声:“孟婆呀孟婆,你一碗孟婆汤让人忘了前世今生,可你却怎么也忘不了他。”

白衣女子转过头来,看着一脸疑惑的吴始,心中暗道:“师傅让他送来忘情天书,自然有他的深意,莫不是借他之手成全我道。”

她沉思一会,叹道:“小家伙,你知道我叫孟婆,那你可知道他是谁?”

吴始一怔,摇头道:“不知。”

“他叫月老。”白衣女子的声音轻缓了许多,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也变得安祥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时代,双宿双飞,神仙眷侣。

“他为世人牵引红线,安排好姻缘,让一个个不相识的人走在一起。而我则在轮回前让一对对情人忘记彼此,永不相见……”

“他说每一个人找到一个心爱的人,然后永远在一起这便是幸福。我说,若不能在一起,不如忘了彼此,这样才会开心……”

“他恨我让他安排好的情人都忘了彼此,我怪他不该让不能在一起的两人相知相爱……”

“直到他说他爱我,我才发现,我也爱上了他……”

一段段尘封的记忆被揭开,吴始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白衣女子,他很难想像,这样两个人怎么会成为一对恋人。

“结果呢?”吴始问道。

“结果便是没有结果……”白衣女子摇了摇头,缓缓道来。此刻的她有些索然,记忆被打开,再也无法自拔。

“没有结果?”吴始喃喃道,“他人呢?”

“死了,随着众生一起消亡了。”

白衣女子的话让吴始遍体生寒,他突然想到了青色玉环中那座残破的宫殿,还有那沉睡着的无尽生灵,无生崖上那星空古道中呐喊的英灵,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疑惑,让他有种难言的恐惧。

不知怎么的,吴始突然说出一句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话:“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那消失了许久的半卷竹简出现在他神庭中,慢慢地展开,一个一个蝌蚪文字绽放着灰蒙蒙的光芒。

白衣女子身子微颤,神色逐渐冷淡起来。玉手中的长剑一挥,男子神像轰得一声碎裂开来!

“我孟婆愿以身合道,与天同德,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无亲无友,无情无私……”

“我孟婆愿以身合道,与天同寿,此方世界即是吾之躯体,此方生灵即是吾之子女……”

“……”

一道道宏大的声音从白衣女子口中传出,整个世界如有感应般,一片一片晶莹洁白的花瓣落下,大地上金莲涌动,各种光芒笼罩这方虚空。干枯的沙漠渗出清泉,腐败的树木开始发芽,这个世界瞬间活了一般,到处充满了生机。

白衣女子背后一道虚影与天齐高,亿万生灵一齐拜倒在地,高颂幽明大帝之称号!

吴始只觉无尽霞光将他包围,遍体舒爽,就在他将要沉浸其中时。蓦然一道淡漠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蒙君助我成道,今日之恩,他日必报!且先送你一场大机缘,能有多少收获,就看你的造化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吴始打破了虚空,仿佛洞穿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屏障,吴始猛然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