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就是剑意。”狗屠点头道,“以你这样的身份在神都行走,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楚城剑宗?楚兄,你竟然是剑宗后裔?”尹中岳震惊道。
楚恒耸耸肩道,“算是吧。不过我的师承很复杂,也不能算是纯粹的剑宗。不过确实又和剑宗同源。”
“糟了!我竟然不知道,早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能带你来这里。”尹中岳猛然醒悟道,“这神都对于楚城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这可是在中皇的身侧。如果你被发现,谁也救不了你。”
楚恒皱眉道,“中皇真的这么厉害么?”
“岂止是厉害,他是三大皇族之首。甚至多年以前就是皇级修者,实力深不可测。甚至有传言,他将是取代天子的人选。”尹中岳有些焦虑地道,“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这一层。这可怎么办好?”
“你若是怕他连累你,不如现在就走。我们可以当做不认识你。”狗屠微微一笑,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尹中岳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和楚恒一见如故。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抛下他不顾!我并不是怕被他连累,而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你要知道,我们本来是要去参加名家会盟的,现在想来真是惊出一身冷汗。那个地方人多眼杂,而且各路高人颇多。如果他的身份被人认出来,难保不会有人起别样的心思。这里毕竟是神都,在这里,中皇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没有那么严重吧?”楚恒皱眉道。“难道很多人都会从我脸上看出痕迹来?”
狗屠摇摇头道,“说实话很少,只有很少数人,能够从面相上看出你的不凡。不过阴阳家除外,那些阴阳师和方士精研相术命理。他们会很容易看出你眉间的剑意。只不过,那些阴阳家都是中皇的鹰犬爪牙。你要想在神都行走,还是要小心这些人。”
“这么说,莫非你也是出身阴阳家?”楚恒试探着道。
“我杀狗卖肉,当然不能算阴阳家,最多只能算是厨子。狗肉上不了宴席,甚至我连厨子都算不上。我师傅当年要是知道我这副德行,说什么也不会把他的厨艺传给我。”狗屠自嘲地笑了笑道。
“厨……厨子?”尹中岳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道,“你师傅竟然也是个厨子?但你这能力,只怕是天阶修者之中,也没有几个能够战胜你的。厨子难道也有修者?”
狗屠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怎么?厨师就不能有修者了么?”
楚恒笑道,“当然可以。诸子百家,墨家出自工商艺人;儒家出自读书人;法家出自小吏;道家出自史官;纵横家出自外交使节;阴阳家出自司空星官;还有你们名家出自辩士。怎么单单当厨子的就不能是修士呢?”
“这……”尹中岳苦笑着道,“这倒也是。凭这位狗……狗屠的这一手刀术,只怕能吓死一大片自以为是的修者。”
“我这还不算什么,哪天你们见到我师傅和师兄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刀术。”狗屠摆手道。
“对了,为什么你这里生意这么冷清,我们来这里很久了,居然没有一位客人上门?”楚恒笑着道。
狗屠淡淡地道,“因为没人敢到这里来。当地人都知道神都城北三尺巷,经常会杀人的。”
“哦?”楚恒皱眉看了看狗屠道,“杀的是些什么人?”
“总之不是什么好人。”狗屠缓缓道。
“即便你杀的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这么明目张胆地犯法,难道当地官员不管么?”楚恒奇怪道。
狗屠微微一笑,“侠以武犯禁,从来如此。但只要你足够强大,你就可以藐视一切。我不够强大,但是我自忖可以藐视这三尺巷内的一切规矩甚至王法。法是强者制定,也永远只能约束弱者。所以强者可以不拘礼法。”
楚恒摇头笑了,这真是一个有趣的人,这个世界也是一个有趣的世界。难怪诸子百家能够形成如此庞大的势力,也难怪名门豪族可以称霸一方。就连一个小小的厨子也能画地称雄,在这三尺陋巷之中称王称霸。
几个人有喝酒畅谈了一番。楚恒发现这个狗屠不但为人豪爽侠义,而且见识非凡,绝非普通修者,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在这陋巷之中甘当一名屠狗卖肉的厨子。但毕竟是初见,也不好细问。
尹中岳见时间不早,和楚恒两人起身告辞。狗屠也不客气挽留,只是向他们一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辞别这个有些令人感到惊奇的狗屠,他们一路向城外的洛水山庄而去。这次楚恒总算是小心了。不但找了顶破草帽戴着,而且经常低着头,尽量不让人看清自己的双眉。
洛水山庄建在洛水以北,气势之恢弘不输于任何豪族的宅邸。山清水秀的半山腰上,连绵一大片的精致楼阁。这几天,最忙碌的就是这里的主人公孙晨光。名家会盟之期临近,不断有各大名门豪族前来。不管是谁来了,他都亲自出门迎接。无论对方身份地位,只要来到这里,就一律是他的客人。
洛水之畔的翠竹峰,由于气候条件较好,处处是茂林修竹,终年翠绿;山上云雾缭绕,到处是奇花异草和珍稀树木,自然景色十分秀丽。山上的瀑布位于翠竹峰主峰,瀑布飞流直下奔入峡谷汇入洛水。水雾形成的彩虹远隔几十里以外就能看到,颇为壮观。
主峰半山的大庭院内,有十几个人正在遥遥对着远处的瀑布小酌对饮。一个紫袍的男子,相貌威武,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股高贵的气息。从他坐的位置来看,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公孙晨光。主人豪迈好客,宾客们的酒也喝得也极为尽兴。
席间一个老者微笑道,“公孙君上,这次名家会盟。若是各路修者云集,名家在修界的声望可谓是更上一层了。”言语之间流露出淡淡的嫉妒和羡慕。
紫袍男子毫不在意,豪迈的大笑道,“先生说笑了。都是修界中的同道,我这洛水山庄还谈什么声望。再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洛水虽秀,凝翠山虽好,但这里却有我这样一个不堪的主人。若比声望,我又哪里及得上各位。来来来,喝酒喝酒。”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人通报,“函谷名家,尹中岳到。”
众人都是一愣,原本热闹的酒宴也随之安静了下来。有些年长的修者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尹中岳这个人。老资历的修仙者则更是奇怪地看了看那个紫袍男子,心中都是一阵奇怪。这紫袍男子公孙晨光自己更是吃惊不小,立刻转头道,“有请!”
尹中岳带着楚恒慢悠悠的踱步进来,拱手施礼道,“公孙君上,近来可好?”
一看到是尹中岳,公孙晨光一怔,似乎认不出他,呆了一呆,这才满脸笑容的抢将出来,呵呵笑道:“尹贤侄,你可变得多了,我几乎不认得你啦!刚才听得尹中岳,我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想不到真的是你!来来,里面请。这次你父亲怎么没有前来?”
尹中岳只得把骑牛老者在函谷留书,之后父亲和骑牛老者一起西去,诸般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很小心地避免提及楚恒的事情。公孙晨光也是一阵感慨,“竟然有这样的奇人。如果我早点知道,说什么也得亲赴函谷一趟。听听这位贤人的教诲。可惜我俗务太多,真是可惜了。对了,这位是?”
尹中岳连忙为楚恒引荐道,“这是小侄的一位朋友,听说了名家会盟之事,被小侄拉来观礼的。”
楚恒也一拱手道,“见过君上。”
公孙晨光笑着道,“不必客气,我和尹喜是世交了。尹中岳也是我从小就看着成长的,你们到这里就像是到自己家一样。想来你们也旅途劳顿,我先差人送你们去精舍休息洗漱。稍后在去请两位!”
楚恒依然低头施礼,看起来态度谦逊,但其实他是不想被人看清楚自己的面貌,免得又惹出什么麻烦来。
有下人前来,领着尹中岳和楚恒两人向后面的精舍走去。
不知为什么,楚恒总觉得身后有异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难道有人发现了什么异常?他微微皱眉,但是也不好回头张望。只是装着毫无知觉地走了。直到进了被安排好的房间,才松了一口气。这是三间精致的客房,他和尹中岳各住一间。还有一间却是空着的,想来也是预备给其他客人的。两人稍微洗了洗脸,换了一套整洁的衣物,这才由仆从领着回到了公孙晨光的宴会上。
紫袍的公孙晨光依然笑着游走于席间,和一众知名修者谈笑风生。他出身高贵,言谈举止极有风度,在这种场合显得游刃有余。各路修者也乐于见到这样豪迈好客的主人。
只是刚刚坐下,楚恒有感觉到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注意着他。但是这大厅之内人很多,他并不确定这个人究竟是谁。而且这里大部分是些高阶修者。楚恒也不便动用魂力探查究竟,以免被人察觉到。但是这却引起了他心中的警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