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骑在那匹青麟上,一想到那个白衣少女的窘迫样子就想笑。不过他也暗自庆幸,幸亏碰上的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要是碰上什么强大的修者,自己只怕要倒霉。看来这里是个是非之地,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别人他还不太放在心上,不过儒家那几个高手却让他着实忌惮。而且南宫敬叔认识楚恒,所以他得到道篇的事情,只怕儒门之内全部知道了。这可是个堪比墨家的大势力。而且之前他们在搞那个什么魂器品论大会,很有几个高深莫测的家伙在幕后,那个老学究就是个很棘手的人物。如果他们决心要追杀自己,倒真的是一个大麻烦。
正在寻思着,前面突然有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声道,“好大胆子!得了道篇,还不远遁,居然敢在此闲逛。莫非以为真的可以藐视天下群雄了么?”
这个人的速度极快,高速疾驰之下,居然不比他那青麟坐骑慢,一闪便到了身前。楚恒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又笑了。因为拦住他去路的人正是尹中岳。他笑了笑道,“尹兄好快的脚程,居然这么快就拦住我了。”
尹中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就不怕我是来击杀你,抢夺道篇的?”
楚恒微微一笑,“如果真是这样,你又何必绕到我身前拦我,刚才在背后下手岂不是更方便?一个根本不屑在背后偷袭的人,又怎会做这种杀人抢劫的勾当?”
尹中岳哭笑不得地道,“你倒是真悠闲真坦荡。却不知道函谷关已经被吵翻天了。昨天这么多修者在场,却眼睁睁看着你得到了道篇。怎么能叫人不眼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现在可是众矢之的,每一个人都想杀了你夺走道篇。你还不紧不慢地在这里骑马回城。莫非这里的人真的以为都像我这样么?”
楚恒微微一笑,“尹兄如果你要,我立刻双手奉上。道篇再好,也不过是一卷书罢了。我情愿失去一本书,却不愿失去你这个朋友。”
尹中岳细细品味这句话,立刻一拱手道,“好!既然楚兄这么豪气。我今天也把话挑明了。楚兄你待我如此真诚,我若是对楚兄的道篇有任何企图,那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我这次出来找你,是因为实在放心不下。你还不知道,你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发生了什么?”楚恒微微一愣。
尹中岳苦笑道,“还不是昨天那个南宫敬叔!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那骑牛老者说得一钱不值。又看你得到了道篇,只怕是嫉妒得发狂。回去之后,竟然大肆宣扬。说得到道篇的人,就是少年楚狂。而且在函谷关下用笔画下了你的图形。不得不说,这些儒者别的本事不济,但写写画画的本事确实不差。那图形画得简直惟妙惟肖,现在你可是大名人了,你这张脸谁都认识了。”
楚恒一听,差点气死,自己正想法子脱身。这南宫敬叔竟然来这么一手,这用心真的极其恶毒,这是想方设法要找到自己。明显是担心他们儒家的人还不够多。索性就把事情搞大,发动所有的修者来找自己。反正只要一有动静,他们儒家的人也会立刻赶到,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皱眉道,“这倒确实有些棘手了。”
尹中岳点头道,“所以我不放心,特地赶来像你示警。想不到运气不错,还真的找到你了。楚兄,其实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哦?什么主意?”楚恒好奇地道。
“名家诸侯在神都会盟。你知道我是世家子弟,所以也算是名家。这次原本是我父亲要去参加,但是他却随那位老者一起西去了。无奈之下,只能由我代他前去。诸子百家,虽然以儒墨为当世显学,但名家的势力决不容小视。天下诸侯以及名门大族,都是名家一体。其势力就连当世三大皇族也要敬重几分。”尹中岳道,“不如你和我同行。”
“你是说让我和你一起去神都?”楚恒皱眉道。
“是的。一来名家之首是公孙晨光,这人声誉极隆,而且为人正直。据说门下曾有食客数千人,能人异士颇多,势力庞大。在他那里即便是儒家也不得不忌惮几分。二来,这次名家会盟,据说是为了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到时天下诸子各家也都会派人前去观礼。这样的一次盛会,错过了岂不是可惜?”尹中岳笑道。
“这?”楚恒有些犹豫。他一方面不太想和名家有什么交集,但是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能够见到天下各家齐聚,或许对他本身的修为会带来突飞猛进的帮助。
尹中岳微笑道,“当然,如果楚兄有其他事务的话,我也不好勉强。”
“这倒没有。”楚恒摇摇头苦道,“只是我得到了道篇,现在等于是招惹了一身是非。我怕和你同行,只怕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
尹中岳一笑道,“楚兄,刚才还拿我当朋友。既然是朋友,还在乎什么麻烦?!若是怕麻烦,又怎么算得上是真朋友!”
楚恒哈哈一笑,“也是,这世上本就是无麻烦不朋友!既然尹兄弟这么说,我要是再推辞反倒显得不够干脆了。好,我反正也是没事。就陪你去神都走一趟。看看这名家会盟的盛事。”这两人说说笑笑,竟然真的向神都而去了。
而与此同时,黛眉山上的气氛却异常紧张。因为钜子墨翟和百里遥已经回到了黛眉山的墨家总坛。在得知楚恒的事情之后,墨翟勃然大怒,表示他绝不相信楚恒是为了偷盗墨家九绝而杀人。
百里遥听完了墨家大执事温逸铭关于此事的叙述之后,也是双眉紧皱。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楚恒,他知道这个弟子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杀人的。但是他却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缓缓地道,“那就说说他是怎么越狱逃走的吧?”
温逸铭缓缓道,“本来按照墨家门规,伤人者刑,杀人者死。不过楚恒却是一个特例,一方面他没有受过墨印,也就不是墨者。墨家之刑对他不适用。另一个方面,我也不相信此事是他所为,所以我们只是把他关进墨家囚牢。而且整个过程他也一直很配合,所以我们也只是象征性的关押。并未严密看守。”
“然后呢?”百里遥点点头道。
“他的那件魂器,就是我们都曾见过的那块黑铁盒子。隐隐间竟然透露出墨家九绝之中的一篇,明鬼篇。我们深知此事绝非一般。所以关押他的时候,也把那件魂器没收,就存放在墨家囚牢内。原本以为,那里会比较安全。没想到的是,突然有一天墨家囚牢传来消息,说是楚恒越狱。当我们赶到时,关押他的囚室满是剑痕,那是楚城剑诀留下的剑痕。而他的那件黑铁盒子魂器,也不翼而飞。”温逸铭缓缓道。
墨铮先生忍不住道,“楚城剑诀绝非冒充,这一点无论是囚室内外,还是死去的守卫身上,都是明显的剑痕。而那件魂器,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并无用处。所以……”他看了一眼百里遥,没有把话说下去。
“所以你们顺理成章地推测是楚恒杀人越狱,这也确实说得通。”百里遥缓缓地道,“接下来呢?你们这么多人,连墨甲都动用了,竟然没能抓住他?这倒是让我有些费解了。”
“不是我们没能抓住他,只是大师匠突然出现。他不但挥斧斩断了我们追击的道路,还乘巨大的飞鸷,把楚恒带下了山。”温逸铭缓缓道,“并且声称,钜子若是要过问,就去看那座被他强行劈开的山坡。大师匠在墨门的身份特殊,我们不敢多问。”
禽滑厘皱眉道,“大师匠一般甚少过问墨门内部的事情,不知道他这一次为什么要帮助楚恒逃走。但是我想,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许他知道楚恒是无辜的。”
温逸铭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希望是这样,但如果楚恒真是无辜的,大师匠大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来为他作证。有他老人家作证,谁还能不信?难道他非要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解决么?”
“这……”禽滑厘皱眉不语了。
温逸铭又缓缓地道,“大师匠这个人行事乖张随性。楚恒既然颇得他欢心,就自然会帮他。或许在大师匠看来,杀个把人根本不算什么。要知道当年他可是屠城百里的人物。”
墨翟微微皱眉道,“温逸铭,你的话过了。你难道忘了,在墨门有个禁忌,大师匠的过去谁都不能再提的么?”
温逸铭立刻点头道,“是,弟子也只是一时失言。”
百里遥突然缓缓地道,“墨翟,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见到苗疆巫主的么?他告诉我们魔星离开黛眉山的日子,恰好使楚恒越狱而去的那一天。”
墨翟脸色沉重地点点头,“不错,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