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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墨家囚牢


楚恒被一群墨者押着,关进了墨门执法堂的囚牢。

墨家囚牢,虽然楚恒听说过这个地方,但他还是第一次到这里。随着厚重的铁门关闭,这个设置在山洞内的囚牢,像是完全被隔绝了一般。无边无际的黑暗,幽深中充满了绝望的气息,阴冷而潮湿。地上一只破裂的木盆,里面有些水,也不知是饮用水还是以前墨家囚犯的便溺。

楚恒心情沉重地坐在冰冷的地上,这件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墨家虽讲兼爱,但法度森严,对于触犯门规的弟子绝不容情。就在几个月前,有个犯了门规的墨者在这里受到致命的杖责,然后被藤条捆绑之后扔到了山里,就在山谷里活活烂死。

楚恒的情况却没那么糟,一方面因为有禽滑厘和墨辩在;另一方面他并不是墨者,而是百里遥的弟子,连执法堂大执事温逸铭也对他这层身份颇有顾忌。所以他倒没有遭受什么毒打,只是把他关押了起来。

楚恒皱着眉苦苦思索,那个神秘的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会杀死陈虎之后突然消失?这些问题想得他头都发胀。

而在外面,禽滑厘和墨辩也并不轻松。天亮之后,他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由墨辩和墨铮仔细勘察现场,却发现各方面的线索都指向了楚恒。禽滑厘拿着那只匣子一言不发,听着墨辩分析现场的所有细节。墨铮沉默了很久,突然抬头道,“你相信么?”

禽滑厘苍白的双眸里没有任何的感情,他摇摇头道,“我不相信。但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帮他。”

“但他是在现场被发现的,现场没有第三个人。而那些墨者都一口咬定,他是为了盗取墨者九诀才去钜子居所的。从这件怪异的魂器来推测的话,他的行为也符合这种猜测。更何况尸体上的伤痕,和未名剑一致。我们就算再相信他,也拿不出证据来。”历来冷静的墨铮都有些烦躁了。

墨辩叹了一口气,转向禽滑厘道,“我也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非常准。当你说起他的这件魂器里有墨家九诀之一时,他的眼神中有惊讶和意外,更多是疑惑,这种眼神无法假装。何况,我绝不相信他会杀人。”

“不单单是这一点。就算是他贪图墨家九诀,以他目前的修为能力,也根本不可能修习这么强大的功法。所以他意图盗取墨家九诀,夜闯钜子居所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禽滑厘淡淡地道。他纤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叩击着那只匣子,轻声道,“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说出这只匣子的来历,这才是让人起疑的地方?”

墨铮眼神一凛,压低声音道,“他从没有离开过黛眉山,那么这只匣子也应该是墨门之物。莫非是钜子……”

“不会的,钜子若要传他墨家九诀的话,就不会让他拜老教习为师。钜子的想法,我们都清楚。若是钜子存心要传他墨家九诀,钜子也不会瞒着我们。”禽滑厘摇了摇头。

“那现在怎么办?陈虎也是墨门的老人了,他的家眷朋友都在要求行墨者之法,严惩凶手。虽然大执事还在压制着他们,但我们若是查不出什么来证明楚恒的无辜,是很难服众的。”墨辩咬着牙道。

“查,一定要查!”禽滑厘低声道,“如果楚恒没有说谎,他是跟随某人而去的,那么这个人一定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只要我们找到那个人,自然就能证明楚恒的清白。你和墨铮两个人去查这件事。我再去找楚恒谈,问清一些细节。或许对我们找这个人有帮助。”

“也只能这样了?”墨铮点点头,和墨辩两人走出了房间。禽滑厘又捏着那只板砖一样的匣子呆坐了半天,他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头绪,便叹了一口气,收起了那只匣子,直奔墨家执法堂的囚牢。

执法堂的墨者守卫认得禽滑厘,立刻让开道路,将他引到了囚牢之内。禽滑厘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禽滑厘手中的盲杖点在地上,发出的特殊声音,让楚恒轻易地辨别来出的人是谁。

“大叔么?”楚恒坐在那里淡淡地道。“我猜想你就会来找我。”

“是的。”禽滑厘沉声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我想听真话。”

楚恒苦笑了一声道,“这件事,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而且每一句都是真话。不过,重复了很多遍之后,现在连我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疑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偷窃,我承认我真的对墨家九诀很感兴趣。但是这种感兴趣,仅限于兴趣。我对猪肉也很有兴趣,但我从没有考虑过要去偷一只猪回来养着。”

“你喜欢杀人么?”禽滑厘淡淡地道,“虽然很多人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你杀过人,至少那几个法家术士是你杀的。”

楚恒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一点都不喜欢杀人,除非到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第一次杀人之后,几天都没有平静。但是那一次的事,我真的没有选择。”

“我理解。”禽滑厘低声道。

“你理解?”楚恒有些不解地道。

禽滑厘淡淡地道,“是的,我理解。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站在尸体旁抖了半天。我甚至哭了,差一点尿了裤子。说出来很丢脸,但确实如此。在那以后,我每次杀人几乎都会忍不住大哭一场来宣泄情绪。直到某一天,我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我的眼睛便是这样瞎的。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该死的理由或者罪行,虽然我从没错杀过一个人,但是杀人本身并不快乐。任何生命的消逝,都不应该是一种快乐。”

黑暗中,楚恒看不清禽滑厘的表情,但却能听出他语言中的落寞和伤感。

“那么,你相信我没有杀人?”楚恒接着道。

“我相信。”禽滑厘道,“但是我想知道,你的这只魂器的事情。”他缓缓拿出了那只匣子。

“我捡来的。”楚恒苦笑道,“虽然听起来和你的眼睛是因为杀人哭瞎的一样荒唐,可有时候事实就是这么荒唐。”

禽滑厘沉默了。

楚恒知道,禽滑厘并不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他也没有什么能够说的了,如果要仔细解释,又要扯上啰嗦和那位大师匠,也要扯出天鬼尊的那件事。事实上那只匣子也确实是他从地上捡来的。就这一点来说,他并没有认为自己说谎了。

禽滑厘叹了一口气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明智?”

“是的,我知道,现在外面应该吵得沸沸扬扬了。钜子不在,你和执法堂大执事的压力都会很大。墨家之法也不可能因我而变。但是,我确实没有杀人。”楚恒淡淡地道。

“可你要说服的不是我,也不是墨铮和墨辩,而是其他人!”禽滑厘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被关在这里的一个晚上,他们都没有合过眼?就算是现在,依然在为你奔走查实。楚恒,我信你,他们也信你。但是我们要怎么才能让别人信你!就凭你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么?”

“我……”楚恒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好了,我还要回去和墨辩他们碰头,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什么发现。你就在这里仔细考虑一下。如果想起什么,立刻让人去叫我或者墨铮、墨辩都行。”禽滑厘叹道,“不要忘了,执法堂的事务即使我也不能过多干涉。若是他们认为查实了,便有权行墨者之法的。”

杀人者死,伤人者刑!这是墨家传承不变的法度。

禽滑厘转身之时顿了一顿,把那只匣子抛给楚恒。“这是你的魂器,放在我这里总不是个事。拿着把,但是别再干什么蠢事。安心在这里呆几天,我和墨辩会想办法。”

楚恒随手接过了这只给自己带来无数麻烦的“板砖”,无奈地点了点头。在黑暗中听着禽滑厘的拐杖声逐渐远去,沉重的牢门再次关闭。

而在黛眉山的温家,墨家大执事温逸铭的心情也糟到了极点。“我知道不会是你,那么这件事是谁干的?是不是温家的人?”他冷冷地看着温柔。

温柔依然沉静而温柔,他连眼皮都没有抬,淡淡地道:“自然是我的堂弟,您的侄子温少。”

“什么!是他?这个混账东西!你有什么凭据?”温逸铭脸上一变道。

“的确是他,想来他对两年前败给楚恒的事依然放不下,所以一手安排了这么一出拙劣的栽赃。我倒是没有凭据,我只是恰好看到他杀人栽赃。我的这位堂弟,胆子很大,心思却实在是不够细。明明不适合做这种事,却偏偏敢做。若非我在暗中帮他清理掉了所有痕迹。只怕此刻墨辩和墨铮已经追踪到温家来了。”温柔淡淡地道。

“这个混账,我非得打断他的腿!这个该死的畜生!他要毁掉我们温家,他是要毁掉我们温家!”温逸铭咬牙喝道。他现在极为恼火,整件事居然是温少的栽赃陷害。

这让他进退两难,一个楚恒虽不足虑,但百里遥却是触都触不得的禁忌。若是栽赃处置楚恒,难免就会引来百里遥的愤怒。整个黛眉山温家都承受不了百里遥的怒火。

若是彻查此事,将会揪出幕后的温少,等于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何况他这么多年严于律己,事事小心谨慎,才爬上现在大执事的高位。若是这件事情败露,他这位大执事如何还有脸面执掌墨家法度。

“这就不劳父亲动手了,我帮他处理好现场之后,我已经打断了温少的腿。”温柔微微点头,温柔地伸出两根手指,补充道,“是两条腿,另外还有七根肋骨。一方面是惩戒,另一方面是给他一个受伤不可能在场的理由。可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而在于他始终都是温家的人。他所做的事,在外人眼里,就是我们温家做的。”

“你看问题终于开始变得成熟了。看来,这一次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温逸铭叹了一口气道。“你去做吧,但是要撇清我们温家一切关系。绝对不能留下一点点痕迹,否则就是一件祸事。”

“这个父亲可以放心。相对于堂弟,我更擅长做这类事,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么做。但是为了温家,任何事我都会去做。”温柔脸上毫无表情地道。

“那么你的堂弟,你打算怎么处置?”温逸铭看了看温柔。

“我可以派人送他下山养伤,并且让他终身不得踏入黛眉山一步。若父亲觉得必要,我也可以杀了他,彻底死无对证。”温柔的声音像他神情一样温柔,但说出来的话语却令人心胆俱寒。

“不必了,让他下山,立刻改名换姓,从此我温家在再无此人了。这孩子心胸狭窄,终究难成大事,只会招致祸患。这么做也算是对得起你死去的二伯了。”温逸铭挥了挥手道。

“是的,父亲。”温柔缓缓地起身,转身而去。他的态度依然谦恭,步伐依然从容而沉静。看着他的修长背影,温逸铭突然觉得有一种茫然。

他知道,这个唯一的儿子已经成了他所希望的那种人,甚至连自己也越来越无法看透他温柔的笑容背后还有什么。大执事温逸铭本该为此而高兴,但是此刻他却无法高兴起来。或许当一个父亲再也无法看透自己儿子的时候,内心总会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

大执事温逸铭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