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美男注目瞧了风若汐一会,轻轻叹息了一声。声音也柔弱,如同水波轻荡。他微闭了眼,头轻轻歪倒,倒在紫眸男子肩上。
他的脸色,异样的白,白得如同透明了一般。
紫眸男子神情一凛,不再理会风若汐。他垂下眼眸,看向倒在他肩上的银发男子。他左手一直揽着银发男子,空着的右手将银发男子的下巴扳过来,将他的脸对着他。
“你……”
只说了这一个字,紫眸男子便闭了嘴,右手抬起,一道紫色的光芒从掌心逸出,透入银发男子的胸口。
风若汐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当真有人掌心能发紫光?这不会真是全息投影吧?
可是,她衣服上还在往下滴的水珠,她后背被撕破的地方,在在告诉她,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不是投影。
投影可能把她的衣服弄湿吗?投影可能抓住她,把她的衣服撕破吗?
今天的事不寻常,很不寻常。但是她顾不得多想,她得赶紧逃跑。
直觉告诉风若汐,她好象惹上大麻烦了,再呆在这儿会有危险。她不知道紫眸男子在做什么,她只知道,她应该趁着他现在分心,抓住这个逃跑的机会。
见温泉水池边的白玉桌上放着一件绣着金龙暗纹的墨色袍子,风若汐顺手拖了过来,披在身上。
她的衣服被扯破了,活该紫眸男子赔她一件。从衣服的款式颜色来看,这件袍子应该是紫眸男子的。
袍子太长,她不得不提着下摆。
转眼望了望温泉池中,紫眸男子依然专注地看着银发男子,掌心紫光闪耀,如紫色的火龙钻进银发男子的胸口。
银发男子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些,眼眸半张着,眼神也似乎精神了些。
风若汐不敢多看,拔腿就跑。一不留神,袍子的下摆垂到了地上,被脚踩到,身子一踉跄,差点跌个狗吃屎。
银发男子看见,轻轻地笑出了声。
紫眸男子却始终专注在银发男子身上,面无表情,象是根本没有察觉风若汐的举动。
风若汐狼狈地提着衣服,沿着脚下一条白玉铺的小径往前狂奔。
她不知道这条小径通向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白雾后面是什么,只想先离开这儿再作打算。
风若汐跑到白雾跟前,却见它并未如冬日朝雾般变淡退远,而是如一面光滑的墙壁挡住了自己。
她暗暗诧异,但顾不得细想,一头闯进了白雾。
就在她闯进白雾的一瞬间,紫眸男子耸然动容,手一抬,手中那道紫光刹时光芒大盛,迅如闪电,势若蛟龙朝她猛扑了过去。
紫眸男子发出的紫光来得虽快,却终是晚了一步。
风若汐的整个人已经全部没入到了白雾当中,白雾被她撕开的一个小口子瞬间弥合,把紫眸男子手中发出的紫光挡在了雾气圈子之内。
紫眸男子望着没有任何异状的白雾,缓缓收回手。他的眼中,有墨紫的光晕流转。
“墨非墨,她是谁?竟然能轻易闯过你设置的结界?她不是应该被结界反弹回来吗?”
银发男子吃力地问,声音虚弱,身子也越发的虚弱,无力地瘫在墨非墨的身上。
墨非墨收回目光,低头俯视着靠在他肩上的银发男子,脸色凝重。
“你撑不住了?”
“是,毒气攻心。”银发男子脸上现出奇异的微笑,“那个女子闯进来,你分了心。这大概就是天意吧,天要我亡,哈哈。”
虽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他的笑声却没有丝毫凄凉之意,反倒有着解脱的意味。
只是身体过于虚弱,只笑了两声,就接不上气来。
“你趁我分心,驱使毒气攻心?你想死?只怕难。”
墨非墨沉声说,右手一抬,又发出了紫光,替银发男子解毒。
“没用的,”银发男子气息微弱说,“毒气攻心,神仙也难挽回。那个女子,好怪异,她从哪里来?水里有剧毒,她也没事。还有,火羽纹痕……”
他的话音断断续续,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
“火羽纹痕?”墨非墨低语。
倏地,右手收回了紫光,抵到银光男子的喉间,喝道:“濯光,说,月魄石在哪?你若不说,休怪本王对你浣月族人赶尽杀绝。”
“你以为,浣月族人怕死吗?墨非墨,你认输吧。哈哈,墨非墨,你也有失败的一天,我满足了,哈哈……”
不知是因为得意,还是因为回光返照,濯光说话的声音竟洪亮了许多。
他脸上露出奇异的微笑,仰面望着墨非墨,似在宣告他的胜利,他以死捍卫的胜利。
墨非墨冷凝着一张脸,俯视着一脸得意笑容的濯光。
濯光是他费了好大的工夫,好容易抓获的浣月族前任族长之子,浣月族仅存的知道月魄石下落的人。
濯光被他抓住之际,自知无望逃脱,服毒想要自尽,被他及时阻止了毒性的蔓延。
他带濯光到这具有特殊疗效的温泉水中,运功替他排毒。想等他身体恢复之后,再想法慢慢拷问月魄石的下落。
没想到眼看排毒就要成功,关键时刻却被那个离奇闯入的女子给破坏了。
如今毒气攻心,濯光危在旦夕,月魄石再难获得。
没有月魄石,他的族人……
那个女子……
墨非墨垂在肩上的墨紫长发骤然飘动,如被疾风吹朔。周围平滑如壁的白雾结界霎那间风起云涌,暗雷隐隐。雾气翻滚,尤如万马奔腾而过,卷起了千堆雪。
濯光脸上笑容顿消:“墨非墨,你……”
后面的话他再说不出口,因为墨非墨的手按到了他的胸口。
濯光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墨非墨紫气大盛的脸,还有他如被风吹拂的张狂乱舞的长发。
半晌,雾气渐渐止歇,墨非墨的墨紫长发重又披到了肩上,他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靠在他肩上的濯光已滑落到他的臂弯。濯光闭上了眼睛,面容平静,宛如睡着了一般。
墨非墨喉间一热,一口热血喷到了濯光胸前。
殷红的鲜血在湿漉漉的雪色肌肤上逐渐化开来,象一片小小的羽毛拨动着墨非墨的心。
对了,火羽纹痕,他还可以去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