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颠倒了事实。我得陛下的恩宠,有幸伴驾左右。今日能够寻得殿下与陆大人回洛阳,当是一桩功劳。我为何要毁了功劳?另者,林姑娘可知苻洛与苻鸿二人是谁?他们与陛下之间又有何罅隙?是,略阳郡新郡尉不是小官,但苻鸿是他的上司略阳郡守,而苻洛更是我们大秦的大司马。苻鸿可以让木泉到这儿杀张师傅,当然也能让另一拨人从山南官道至此做后手。在苻鸿眼里,谁都可以是替罪羊,更何况是一个周军投靠的叛徒?”r
慕容子冲言之凿凿,林然显然对北秦的情况不甚了解,一时倒是语塞。宇文聿看着激辩的两人,心里仍有疑云。虽然林然的解释颇有道理,这射出袖箭的人可能是慕容子冲的侍卫。慕容子冲的反驳也未必是强词夺理,苻鸿的确有可能派另一拨人从山南来此行凶。只是,无论是慕容子冲的侍卫,还是苻鸿的人恐怕都没有这般高的武功。r
“你们不要争了。”张玄突然低吼了一声,嘶哑道:“让我好好地陪会儿爹。”r
“殿下,臣会禀明陛下陆大人的事,陛下定会恩恤厚葬陆大人。”r
“不,我爹不是陆大人,他就是我爹,他姓张。他不需要什么厚葬,他喜欢的是宁静与安祥。请你们都出去。”r
“我们都出去,让张玄一个人静静。”宇文聿拉扶起慕容子冲,低声道:“好了,不然这事儿做不下去。”r
慕容子冲睨了眼他,他又关照两人一起帮忙把秦兵的尸体抬出去。r
“不管里头死的那人是张铁匠还陆远青,对张玄来讲都是拉扯他长大成人的爹。你们有空在里头争执,不若出来给张玄留份清净。”宇文聿责道。r
林然脸上生出些愧色,慕容子冲亦缄默不语。再过强大的人内心都有软弱的时刻,更何况如张玄那般生长在普通百姓中的人。r
洵山一路的奔波,却在这儿添了哀曲。张玄抱着他父亲出来埋的时候,天虽然晴朗却飘了几滴雨,这或许是上天对他的怜悯。即使,他曾经犯下抱走张玄的罪,但他却给予了张玄一个苻文玉可能永远都给不了的平静生活。r
而如今,张玄埋葬的不仅仅是他的爹,而是他的平静与平凡。生为皇室贵胄,总有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痛。张玄的痛不过是刚刚开始,宇文聿似乎闻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血雨腥风。r
傍晚,张玄坐在了他父亲的坟前说着话。宇文聿则与其余两人留在了屋中。宇文聿看着张玄的背影,低声叹道:“不知道他成为苻熙之后会是什么样?”r
“他会是秦国太子。”慕容子冲道。r
“太子?是啊,你们国君过往就想封他做世子。如今,他得了这流落民间的儿子之后,不管是从情理上,还是从长幼上都会封他做太子吧?”宇文聿此刻还不是太子,但他能想到父皇当初封他做太子时,眼神里那般慈爱与寄望。只是,权力这台子实在是太狭小,有人上去,就会有人下来。下来的人,自然想再上去。r
“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认识?”r
慕容子冲并不打算回答,只是侧目看宇文聿,宇文聿狡黠道:“这很重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