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静静地躺在另一张床上,听着这来自彼此心灵的呼唤声,他早已泪流满面,脑海里闪现着曾经在青城派与师父师母,师妹及众弟子其乐融融的场景,那些日子过得真是开心,快乐,令人怀念。
翻过身,他睁大眼睛地看着前方,虽然看不见,但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那对父女相拥,感人的场景了。一瞬间,心头充满了温暖,充满了甜蜜。
“依依,感觉怎么样?”半晌之后,两人松开了怀抱,杨柳松关切地看着女儿。
知道父亲很关心自己,杨依依欣喜道:“感觉很好,其实昨日晨间依依的眼睛就可以看见事物了,是神医担心可能还存在问题所以才等到今日,经过昨日一天依依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没有任何的不适!”
杨柳松大快道:“好,好,张神医不愧是神医,医术果然高明,如此难度的治法亦能做到,真是冠古绝今,当可称为天下第一医者。”
杨依依赞同地点点头。
突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并伴着沉重的呼吸声,杨柳松吃了一惊,从这呼吸声他听出来人已身受重伤,并且性命危在旦夕。心头暗暗惊异,这个时候谁会来到这里,并且身受重伤?
眼睛看不见了,耳力却似乎敏锐了许多,陈青也听到了那粗重的呼吸声,不过他的内功太差,故只是听出有人在飞奔而来,其他的倒听不出来。
出于习惯的谨慎,他立刻凝神聆听。
杨柳松心头大奇,正待起身出去查看,忽地一个血人冲到门口,他似乎也忘记门口有石槛,往里直直地冲,顿时也被绊倒,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杨柳松还未明白过来那人便重重地倒在他身上,顿时将他染得鲜血满身。
“钱三,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杨柳松忽然认出这人竟是男仆钱三,由于钱三本性善良,做事认真,因此杨柳松对他印象很深。
钱三伤得很重,浑身上下处处鲜血淋漓,伤口是手指大小的血洞,每个洞内都在滋滋地冒着血液,尤其是额头的那个血洞,鲜血与其他白色的液体直往下趟,流得他满脸都是,乍一看,简直比鬼还恐怖。
“老.老.老爷,有.有个白衣女子杀进了院子,她.她.她武功极高,危.危险,快.走!……”钱三边说话大股鲜血边直吐,地上转眼流了一大滩,腥气扑鼻。
“啊!鬼!鬼呀!”杨依依被吓呆了,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所能看到的只有黑暗,如今刚刚恢复视力就看到了这么恐怖的一幕,叫她怎么能不害怕。尖叫声中,她被吓得仰头昏死过去。
“依依!依依!”杨柳松又是一惊,生恐女儿被吓出个好歹来,急忙用手去探她的鼻息,探到女儿仍在呼吸,他不由松了口气。
“老.老爷,快带小姐走!”钱三翻着白眼,口中血沫直冒,呼吸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看了一眼女儿,眼中流出串热泪,杨柳松抱起她放在陈青的床上,看着正惊诧地望着自己的陈青,他心头忽然一阵心酸,自己只是救了他一次,如今他也已用双眼还了这恩情,可现在自己还要麻烦他,更麻烦的是他现在是个瞎子。
时间容不得多考虑,敌人随时都会杀进来,杨柳松跪地朝陈青叩了三个响头,道:“陈少侠,今日外面来了一个可怕的敌人,小女依依就再次拜托给你了,我若能活着回来,必将携小女当面道谢,若我回不来,那依依就托付给你照顾了。”
陈青心下大惊,虽然不知中年男人的武功如何,但他说话中气十足,神韵内敛,而且脚步轻盈,这足以说明他的武功绝对不低,现在他又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照顾,如此可想来犯的敌人武功是何等的高强,此情此景,他如何能拒绝对方的请托。
“前辈放心,只要陈青还有一口气在,就定然护得依依姑娘安全!”陈青奋力说道。
站起身,杨柳松感激道:“好,有少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少侠想必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杨柳松,我女儿叫杨依依。”
陈青默默记下了这名字,道:“既然贼人武功高强,前辈请一切小心。”
杨柳松点点头,转身大步出了密室。那名前来传讯的仆人已经死了,只是血还在流,顺着地势流向陈青的床前。
站在密室门口,杨柳松不舍地看着床上的女儿,眼中泪水直顺着脸流进颈部,固然他不愿与女儿分开,可却又不得不离开。看了片刻,忽而重重地一叹,弹身跃起在通道的顶部一按,只听扎扎的声音响起,密室的石门自上降下,杨柳松落地,看着石门完全地合上了这才放心,转身匆匆地离开了通道。
来到另一间密室,远远地看了一眼挂在石壁上的长剑,杨柳松面上立刻绽出浓烈的狠色,凌厉的杀气。没有丝毫犹豫他弹身跃起,如飞雁般掠向对面,在距石壁丈外猛然伸手,只听咔的轻响,长剑已凌空跳起,正好落在他手中。
握住剑飘身落地,看了一眼这间密室,他大步而行,出了密室,再次关闭了石门。
院内沿途都是丫头与男仆的尸体,他们都是浑身鲜血,身上血洞遍布,面朝着密道方向,很显然是想去找老爷救命,可谁也没有做到。
院中载满了各种鲜花,花枝上挂着露珠,它们本该晶莹剔透,但现在已被溅满了鲜血,透明变成了血红,显得很诡异。
目光从一具又一具尸体上扫过,杨柳松表情渐渐绷紧,先是勃然而惊,接着是面容变色,然后是两眼喷火,最后是目眦欲裂,浑身发抖!
忽然杨柳松站住,冰冷的目光射向前方,同时手中长剑握的更紧,紧得发出吱吱的声响。在他前面不足三丈外,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溯然而立,她长得万分清秀,没有俗尘气息,再加上那身合适的白衣,就是天上的仙子恐怕也比不上她。她,美到了极点。
女子看起来很年轻,也就是十七八岁,身材在女人中算是较高的,乌黑的秀发束在两旁,直垂到胸口,给人一种冷酷高傲的感觉。如果她不是出现在这里,没有人能想到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是杀人狂魔。
女子手里握着长剑,剑上染满了鲜血,血还在滴滴落下地,地上的血已经形成一个血滩。
狠狠地盯着女子,杨柳松目眦欲裂,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冷,冷到极致的冷,狠,狠到不能再狠的狠色。
“姑娘是什么人,与我有什么仇怨,为何要闯进我家,还杀害我所有的佣人?”杨柳松咬牙发问,他本不想与这白衣女子啰嗦,但他不是不分黑白的人,凡事总得先说明白了。
“你听好了!”白衣女子冷冷道:“你我本无恩怨,但你祖父与我有恩怨,父债子偿,我今日是来讨债的,至于我——索命客!”
果然是亡命客的徒子徒孙复仇来了,杨柳松心头暗暗道。只是不知她的武功高低,而且她杀死所有人用的又是什么剑法,为什么他们伤成那样。
“哈哈哈哈,既然是讨债,那便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力来要债!”杨柳松怒极,狂吼中扬手拔出长剑,指着女子,扔掉剑鞘。
索命客面不改色,朗声道:“好,听说杨家的凌风四绝掌是江湖一绝,今日索命客就领教领教,看看是名不虚传还是浪得虚名!”
“呀!看剑!”暴喝中,杨柳松剑身一阵抖动,脚步在地面一点,借着那一点之力电闪而出,长剑掠空,一种若有若无的吟声自剑身发出。
这一剑好快,明明眨眼前对方还在丈外,可眨眼后人就到了眼前,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索命客暴退,那剑尖只差半寸就会将她刺个透明窟窿,可到底还是差了半寸。
两人如同离弦之箭,沿着道路直往后射,道路的尽头却是一处荷花池,两人中始终保持着一寸的距离,杨柳松用尽了全力,可白衣女子功夫着实不低,硬和他保持着一寸距离。
眼见快到池塘,索命客身子陡然贴下地面,杨柳松剑势太快,已无法变招,剑身贴着白衣女子胸口而过,连衣服也没碰到,他的剑法早已练到随发随收的境界,剑身才过索命客身体他霍地变招,反手一剑削了出去。
可惜他快,索命客更快,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招,在剑身从胸口上空刺出时她就已跳了出去。
一剑落空,杨柳松又气又恨,白衣女子不但功夫高强,而且还机智聪明,今日一战,生死难料。忽然想到急躁是习武者的大忌,他吸了几口冷气,让自己静下心来。
“杨柳松,本姑娘要出绝招了,你准备接招吧!”索命客突然道。
杨柳松一惊,忽然发现前方已经失去了对方的影子,这下更是大惊,立刻凝神戒备,目光凌厉地四扫,但周围空寂寂的,不见半个人影。
忽地感到背后有动静,顾不得回身,他反手一剑刺出,回过头,却没有人,这时又感到背后有人,他再次反手一剑,奇怪的是这一剑也刺空了,背后根本就没有人。
“索命客,既然是来讨债的,何故要躲躲藏藏,给我滚出来!”他这一声暴喝用了内力,说话就如同天上打雷,连院子都打了一个颤。
“我一直都在这里,只是你有眼无珠,看不到罢了。”索命客的声音回答。
杨柳松猛然回头,果然白衣女子就站在之前的那个地方,像是不曾移动过。心头不由开始发寒,对方这是什么武功,竟然能光天化日就那么莫名地消失,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隐身遁地之术?
盯着对方,杨柳松强自镇定下来,总归今日必定有人要倒在这个地方,是他是对方要靠武功来决定。
“呀!”他挥剑又扑了过去,剑到中途,招式陡变,变化后的招式甚为奇特,剑尖明明对着索命客的喉咙,忽然又转向下腹,然后又转向肩颈穴,诡异异常。
这剑招正是他家传的凌风剑法,凌风剑法以狂字见长,运剑时快时慢,快时如狂风闪电,狂袭对手的全身要穴,慢时如老汉挑柴,毫无规律,东倒西歪,令人难以捉摸。虽然这套剑法不比武当的青松八式,但只要内功深厚,运用得当,威力也是非同小可。
索命客站立不动,非但如此,而且还微微地笑了,只是这笑容虽然美丽无比,亦同时也冰冷无比,没有人会喜欢看这种笑容,纵然她是天下第一美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