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探了师妹的鼻息,知道师妹只是晕厥过去,他不由松了口气,把了脉,发现她竟然是被人点了昏睡穴,他急忙解穴。
秋小风这时赶到,看到陈青失踪也不由吃了一惊,不过失踪并不能说明出事,他本身就中了蚀心掌,命不久矣,谁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毒手,那其他的可能就是他被某人救走了,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好事。蚀心掌虽然无解,但江湖能人异士众多,也许那人能救回陈大哥也不一定。
想到此,他紧张的心情顿时舒畅许多,但心头对陈青仍感惭愧,陈青临死托他们追到血魂客救回上官雪儿,然而他们并没有做到,如若上官雪儿因此出了什么事,他们良心何安。
“凌大哥,燕姑娘可还好?”瞧见燕无双身上并无伤口,似乎并未受伤,秋小风更加认同自己的看法。
凌天衣已为燕无双解了穴,但她却迟迟未见醒来,他不由惊疑起来。
“怎么回事,师妹分明是被人点了穴,为什么还不苏醒呢?”看着燕无双久久不醒,凌天衣不安起来。
“哦,让我看看。”秋小风上前蹲下,略微观察了燕无双的面容气色,心头也认定她是被人点了穴道,只不过点穴的手法似乎与众不同,因此凌天衣的解穴才没有效果。稍作踌躇,他暗提內劲,在燕无双的两处昏睡穴重重一拍。
解法果然有效,拍落人即苏醒,燕无双睁开眼,看到凌天衣与秋小风,不待她开口凌天衣忙扶她站起,看到地上竟然不见了陈青,燕无双急道:“师兄,陈大哥呢,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师妹你不知道?”这下反倒是凌天衣惊异了,师妹被人点穴,难道她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不知道呀。”燕无双看看凌天衣又看看秋小风,眼中尽是迷惑。
“没什么。”秋小风和声道:“只是陈大哥被人带走了,不过目前看来此人是友非敌,这或许是件好事,但愿他吉人天相吧。”
燕无双看看两人,想起之前的事,不由道:“对了,上官姑娘呢,你们救回她来了吗。”
朦胧中,感觉浑身燥热异常,且伴着麻酥疼痛,陈青心头一惊,自己这是死了吗?若是死了又怎会有感觉,但自己分明中了血魂客的蚀心掌,那这感觉又是怎么回事?自己现在这是在哪里?他想睁开眼,可就是睁不开,双眼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压着。
虽然看不见,但却听得到,不远处隐隐有说话声传来,陈青心头又惊又喜,有人说话,那就说明这里仍是人间,自己能听到人的话声,那自己也就是还活着。他兴奋得简直要跳起来,可非但睁不开眼,就是张口说话也没有声音,身体更动不了分毫,虽不知自己为何人所救,但总归自己还活着,如此他倒坦然了。
寂静之中,那说话声虽小,但他却能清晰听到,声音是一男一女,听语气两人是父女。
“爹爹,您真的要挖掉那位大哥哥的眼睛吗?这怎么可以呢,那日后大哥哥岂不是再也看不见了吗?”沉默了片刻,那个娇嫩的女声道,话中满是关切之意。
心头一惊,挖眼睛?挖谁的眼睛?那位大哥哥?难道是指我?陈青心头不由砰砰直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听到的居然是这种话,萌生逃走的念头,可身体就是动不得分毫。
“唉!我又何尝忍心呢,可是爹爹更不忍心看你这辈子在黑暗中度过,没法子,那就只好对不住他了。”老人温和的声音道。
陈青这才明白,原来是老人爱女眼盲,所以要挖自己的眼睛医治,如此说也并非无故残害自己,想来他们也是一对可怜的父女,而那女子又是个心肠善良的好人,自己既然为他们所救,别说是要挖眼睛,就是挖心挖肝也不该有所怨言,可自己若是没了眼睛,那日后如何照顾师妹。
心头叹了口气,他不由又想到了秋小风等三人,
但愿他们已救出了师妹,秋小风身世不凡,武功高强,侠肝义胆,师妹和他在一起天造地设,如此自己就是死也能向师父师母交代了,至于灭门之仇,鬼剑如此肆孽武林,总有一日会被诛杀,这般仇倒也算报了,师父自小教我恩怨分清,恩仇皆要记,皆要报,不论如何,黄泉路上自己再与师父解释。
想通了所有,感到心头舒服了不少,陈青下了决定,不论救命恩人要做什么,他都毫无怨言,这辈子亦不打算再介入江湖之中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边话声已经停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迷迷糊糊的他也睡着了,直到耳边传来飞鸟欢鸣声,感觉眼前的那道压力消失了,他慢慢地睁开眼。
睁开眼,陈青便看到了不远处一名身穿绿衣的少女,她眉秀容润,白净如新,宛如天上的妙绝仙子,让人不敢正视,更不敢亵渎。少女周围飞翔着数十只蝴蝶,她左手杨着,仿佛在嬉戏它们一般,这情形如景似画,妙得不可方言。
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陈青心头不禁感叹。
陈青不觉看得痴了,连原本的习惯也已忘记,他向来谨慎,若在平日里到了陌生地总会先观察一番,确认地处环境的安全。
蝴蝶翩翩起舞,引来数只麻雀,于是麻雀也加入了飞舞的行列,围着少女飞翔,少女笑烂如魇,纯真无邪,迎着飞鸟蝴蝶,也开始转动起来,发出清脆的笑声。
陈青被这情景吸引,倍受感染,也不由得笑了。
突然几声咳嗽从旁传来,陈青立刻被惊醒,扭头一看,只见旁边站着一名满脸严肃的中年男人,他背负着双手,威严迸发,很有隐世高人的风范,男人身后是名青衣丫鬟,而他的身后则站着两名男家丁。同时扫了一眼周围,外面是山林,这里是一处庄园,所在地应该是后院。
“看够了吗?”中年男人冷冷地道。
感到脸上火辣辣的,陈青大为尴尬,顿了顿忙转身告罪道:“晚辈非轻薄之辈,一时鲁莽,还请前辈海涵!”
中年男人扭过头,看着前方的少女,严肃的面孔露出了微微的暖曦,口气依旧冰冷,“你是谁,何门何派的,何以会中了失传已久的蚀心掌,据我所知,自从亡命客死后这门邪功就失传了,是谁打伤你的?”
提起亡命客,陈青不由想到鬼剑,更想到师父师母及全青城派,这笔血海深仇!抬起头,面上刹时充满悲愤,恨恨道:“回前辈,晚辈姓陈名青,是青城派的弟子,数日前鬼剑将我青城派所有人杀害,只有晚辈与师妹等三人侥幸活了下来,这几日晚辈在镇上寻找鬼剑,谁知今早碰上了一名自称血魂客的魔头,他不但身怀蚀心掌,更精通破天决,丐帮的火云分舵瞬息之间被其残杀殆尽,晚辈与几位朋友联手一战,终是晚辈中了一掌,但他也被晚辈重创,后来便逃走了。”
话声未落,中年男人霍地扭头,冰寒的面上已经多了丝惊骇的色彩,两眼瞪着陈青,骇然道:“你,你说什么?血魂客?破天决?!”
陈青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大,血魂客是最近才出道的,对方应该还不知道,故中年男人害怕的应该是破天决。
“正是,那魔头自称血魂客,且身怀破天决绝技,丐帮分舵便是覆灭于那破天决之下。”
中年男人的眉头凝了起来,扭头去看那名少女,沉默了片刻道:“你应该知道中了蚀心掌是必死无疑的,为了救你我与张神医可谓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对于这恩情,你准备怎么报答于我。”
陈青心头一沉,顿时想到迷糊中听到的对话,对方这么说,显然是要以性命交换眼睛,不过,对于此事他也已经做了决定。
“前辈若有吩咐,晚辈定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扭头看了陈青一眼,中年男人面上露出淡淡的忧伤,“你也看到了我的女儿,她是如此美丽,如此善良,可直到现在她还未看过这个世界一眼,既然你如此说,那我要用你的眼睛去换她的眼睛,你可愿意?”
看着绿衣少女,陈青却没想到她就是那名说话的女子,更没看出她竟是个盲人,不觉间心头有些忧伤,老天为何如此不公,给了她天仙般的容貌,却让她看不到世事。这情景与他师妹如出一辙,他不自禁地又想到了上官雪儿。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前辈救了晚辈的性命,别说是要晚辈的眼睛,就是要晚辈的命晚辈也毫无怨言,晚辈愿意。”顿了顿,陈青回答道。
“你真的愿意?”男人顿时两眼冒光,激动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是,晚辈心甘情愿。”陈青心中确实如此想。
“好,如此那便事不宜迟,我这就请神医准备换眼。”中年男人朝那两名男仆一挥手,两名男仆跨步上前架起陈青,转身离开了后院。
中年男人又对旁边的女婢道:“速速去请张神医!”
丫头应了声匆匆而去。
欣喜地看着少女,中年男人大步过去,到了离少女丈外地站住,少女似乎听到有人接近,不由停下动作,轻轻一挥手,蝴蝶与麻雀立刻展翅高飞,转眼无踪。
“爹爹,女儿这手戏鸟术还算高明吧。”少女嘻笑着过去抓住中年男人的手臂,这情形实难让人相信她是个盲人,她非但知道来的人是她父亲,还知道他站在何处,这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这对中年男人却早已习惯了,自打小时候她眼盲后,她就练就了一身的好耳力,鼻力,所以她除了看不见外其他与常人无异,更胜于常人。
“依依,”中年男人柔声道:“爹爹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个被救的年轻人已经答应与你换眼了,爹爹已经让人去请张神医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这个灿烂的世界了。”
少女敛起笑容,放开手,如常的两眼流出了两行清泪,她真的没想到有人愿意与自己换眼,虽然很早就看不见了,但她也不愿让他人痛苦,谁会愿意将自己的眼睛献给别人?可现在竟然真的有人愿意。
“爹爹,他真的愿意?”少女又是激动又是感动。
“当然是真的。”
“您没对他做什么吧?”少女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没有,”中年男人微笑解释道:“张神医说过,换眼之事强求不得,否则会留下后遗症的,爹爹怎么敢如此做呢。”
“那好,我要当面问问那位大哥哥,还有爹爹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复原后我要第一个看到那位大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