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云雾从香炉中吞吐而出,散发出令人头晕的熏香气息,沁凉的水光在猩红的床帏间流淌,指甲盖大小的银色鱼儿嬉戏于趾间,有点痒。
尽管没有太过实际的感觉,但她依旧轻吟出声,修长的手臂环住了男人的颈……对方顺势低下头来,点水般亲吻着她的嘴唇,宛如鱼儿般灵敏……
“瑜——”她呼唤着那个另自己魂萦梦绕的名字,如同南风呼唤春天,“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全部办妥了哦……那个南宫璟,我告诉他自己是被你无情抛弃的女人,他真的相信了呢……”
面前的男人看不出五官和表情,但她知道这就是自己决定追随一生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箴言,他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是福祉,他就是神,是天上的光……
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嘴唇:“还不够,我那位七弟很精明,他是个恪守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你必须抓住他的弱点,才能真正成为他的女人……”
“会的,只要是为了殿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永远都会有办法的,这就是本皇子喜欢你的原因啊……”
大片大片的合欢花在空中盛开,火般炽热的颜色于冰凉的液体中铺张开来,鱼、水、花与雪白的素体相互编织在一起,凝成一张凄美而梦幻的网。
如果这不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
或者说梦和现实,她已经分不清了。
阮圆圆接近南宫璟的手法很简单:她自演自导了一场“好戏”,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被南宫瑜抛弃、又因为掌握了四皇子一派的机密而惨照追杀的可悲女子。
那时候她准备“自杀”的剑离自己的颈动脉只有一层皮肉的距离,手心还在发抖,如果没有人出手阻拦,她就必须按照剧本写的那样死去。
然而对方还是上钩了,与南宫瑜猜测的场景一模一样,他握住了那柄匕首:“既然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不如为本王所用吧。”
南宫璟需要她所“掌握”的情报,他还是在意皇位之争的!这说明民间赞扬的“七王爷”不过是个满口荒唐话的伪君子!若他真的一点也不觊觎皇位,也不会亲自出马来打听有关四皇子和太子之间的事情——
于是阮圆圆抛出了三个请求:
一,七王府及云客山庄必须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二,南宫璟不可以强迫她说出她不想说的事情、打探她的身世父母;
三,她要以“主人”的身份进入王府,而非“客人”或“下属”。
“女人这辈子最大的渴求无非是相夫教子,想要四皇子的情报,就请王爷迎娶贱妾回家吧!”——啼笑皆非的荒唐要求,南宫璟竟然同意了。
尽管他身边那个书生打扮的小白脸再三阻拦,但南宫璟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并且下令往后不允许有人再提此事。
“殿下如何得知南宫璟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
“七弟他想知道关于我和太子琰之间的事情,必然会不择手段,你放心大胆地按照本皇子说的去做,绝对不会丢了小命的。”
不论以前的身份经历如何,他接受了,便不会再去追询,就像云客山庄收留了上百名杀人犯、负罪者一样,即便阮圆圆的身子已经不再清白,只要愿意臣服,对于南宫璟来说如同掀开新的一页一样简单。
南宫瑜看的很清楚,所以他把自己耳鬓厮磨了三年的女人送了出去。
“夫人,笔砚纸墨准备好了。”
“放在那里就好,你出去。”阮圆圆沉声道。
她衣衫凌乱地坐在床上,下身的亵裤有些冰凉的湿润感,毋庸置疑,在刚才那一场春色无边的梦境中,她……
“南宫璟想要情报,你就写一点给他,不能多,也不能少。”
“殿下的意思,要把假的情报交给南宫璟,还是写真的呢……”
“半真,半假。”
“半真半假?”
“没错,假象很容易就会被拆穿,而真相必然不能泄露出去,迷惑人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假货上面掩盖一层真实,真亦假来假亦真……”
“用情报取得南宫璟信任之后,我该怎么做?”
“在取得他信任之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阮圆圆并不是一个擅长阴谋计略的女人,她从小在青楼妈妈那里学习的,仅仅只是察言观色和解读男人内心而已,南宫瑜的命令对于她来说是指路灯一般的存在,而且她按照南宫瑜事先叮嘱的方法去办事,从来没有失败过。
写了几条真假参半的情报,阮圆圆将信纸上的墨水吹干了迭起来塞进信封里。
只要她隔三差五地写一点就可以,即使不为她的人,为了这些情报,南宫璟也一定会来这里的。
“夫人,早膳是银耳莲子粥和兔头包。”
阮圆圆愣了一下:“不用去向王妃请安么?”
“这……不用的,兰夫人和左侧妃从来没有去请安过,王爷也说不必要。”
“为什么?”阮圆圆好奇心大增,大户人家中最重视的就是尊卑有序,更不提这里是七王府,妾室不去向正室请安也太不合规矩了,何况这是她嫁过来的第二天……
想来南宫璟和洛烟晓的关系并不融洽,从昨天他们在大堂上剑拔弩张的架势就看出来了,恐怕就算她去请安,洛烟晓也不会待见她的……
“为什么?因为这里是七王府啊。”突兀的尖细嗓音突然插了进来,在丫鬟的搀扶下,兰波儿堂而皇之的踏进门槛,走到阮圆圆面前,“昨儿没能和妹妹说的上话,今天一清早我就来赎罪了——恭喜阮妹妹与王爷共结秦晋之好,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阮圆圆盯着兰波儿看了一会儿,猜想她不是左侧妃就是兰夫人了:“你是……兰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