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这个小东西!”杨熊也站起了身。只见那潘乌骑着战马,一往无前的往前冲去,如果不是前方那如同小山一般狂暴的魔猿,还真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冲击感。那杀性四起的魔猿刚刚砸死一人,如同心生感应般猛地扭过头来,只见一匹马不要命地的朝自己撞来,要想挥舞那根大树干已然来不及,便伸出两臂来朝那马上狠命一拍。
“啊!”阿平一声尖叫。潘乌却并未被那魔猿连人带马拍成肉泥,而是在高速冲刺中爬上了马背,双脚猛然一踏,拔地而起,险之又险的躲过魔猿一击。那战马似受千钧之力,倒地向魔猿脚下翻滚而去。而那潘乌,在高高的跃向魔猿头顶的同时,他背后的短枪被他紧紧攥在双手之中。
夜石突然有点心痛。自己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长大后能够成为王魁叔故事中的主角。但是今天,有一个人,和他同样的年纪,同样的行程,却已然成了主角。在夜石眼里,接下来的一切都仿佛成了慢动作,那潘乌的身形拼命后仰,就像一张拉满的弓,在魔猿刚才伸手的刹那,将自己那把钢枪,狠狠的扎向魔猿仅剩的那只腥红的眼睛。“吼……”魔猿张嘴怒吼,面目更加狰狞可怖。但那潘乌还是无所畏惧地,分毫不差地将那把钢枪插进了魔猿的眼眶,直到刺穿了那巨大的头颅。刺耳的吼声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定在了那一刻。
那刺耳吼声突然消失,让正在逃跑的人也惊奇的转过头来。此刻,几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那一幕。拥有庞大身躯的魔猿静立不动,头上插着一根钢枪。而手执钢枪的,是一个瘦弱的孩子。那潘乌双脚提起,在魔猿下颚狠命一踢,将那钢枪顺势拔了出来。随着“噗通”一声响,潘乌和那魔猿的头颅一起掉在地上。
没有欢呼,没有鼓掌,有的只是震撼。这个十岁的少年。完成了一次壮举。以十岁的年纪,杀死了一头真正的魔兽。那些逃跑的同伴,足足怔了半天,才从恐惧和震惊中恢复过来。那潘老更是坐在地上,久久无法恢复平静。以前他总是觉得,潘乌的嚣张跋扈,是仗着他那凶狠霸道的寨主老爹,嘴上不敢得罪,心里却对潘乌嗤之以鼻。但今天,他终于明白,这个孩子,有他骄傲的资格。
“天呐,真的被他做到了,这个潘乌不简单啊。怪不得能选上天玄宗的初始弟子。”杨熊第一个赞叹道,看来他已经将刚才的恩怨一笔勾销。
“是呀,夜石阿平你们两个可要加把劲了。”杨虎看着潘乌那傲然挺立的瘦小身影,再看看自己身边藏在草丛中的夜石和阿平两人,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两个还是收拾铺盖快回吧。
夜石无奈一笑,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就在昨晚,一头月狼已经将自己吓得屁滚尿流,更何况那小山般大的魔猿。设身处地的想,就算那头魔猿站立不动,自己也跳不到他头上去。这一瞬,他觉得自己就是在给天玄宗试炼弟子抹黑。
“他叫潘乌!”阿平呢喃着,迟迟无法平静。接着,她转过头来,对着三名同伴说出了一句话:“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阿平,这家伙毛还没长齐呢,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到了天玄院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杨虎着急的说道。
“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一点倒是值得肯定,只可惜脾气太差,迟早吃大亏。”杨熊嘴硬,但学着自己老爹的口气来却总是有模有样。
“那是两码事。”阿平毫不顾及三位男同伴的面子,继续说道:“反正我觉得他好,夜石,你说呢?”
“嗯。阿平说得对。我倒是希望在天玄宗和他交个朋友。”夜石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呀!”阿平道。
“他们刚刚死伤惨重,现在过去怕不合适。”夜石犹豫道。
“当然不合适,现在跑过去,岂不是告诉那些人我们就在附近看热闹呀。”杨虎道。
“你本来就是在看热闹呀!你们要是不去,我自己去。”阿平道。
“好啦阿虎,阿平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一起过去吧。”杨熊劝道。
夜石四人来到刚才战斗的地方,尽管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悲伤,手脚上倒不含糊,挖坑的挖坑,抬尸体的抬尸体。几人心想这些人果然是土匪窝子里出来的。只有潘乌仍站在那里静静地发呆,对于四人的到来,没有人表现出感激的神色,更没有热情的欢迎。
“潘老伯,想不到居然发生了这么悲痛的事情。”杨熊环视一周,对潘老沉声说道。
潘老这才转过身来道:“杨公子对吧?哎,只恨老夫刚才没有听你的劝。明知道这里有魔兽,还来送死。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
“潘老伯客气了,我们只是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杨熊接着道。
“你们是来看热闹的吧?”那潘乌突然转过身来,怒目而视。
“呃……不是的。我们是刚好看见……”潘乌虽然是个孩子,但是刚才那惊人的表现和现在那怒发冲冠的气势,居然一下子镇住了杨熊,说话也不利索了。
“早都看你们鬼鬼祟祟的跟在后边,刚才热闹没看够,现在魔猿死了,可以放心大胆的过来了。”那潘乌道。
“潘乌!”那潘老怒道。“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出了潘家山,你最好给我收敛点。这里可没你爹撑腰。”
“我才不要谁撑腰!”潘乌道,转过身来又对杨熊四人道:“要不是看你们没啥害人的本事,早就一人一个窟窿。我这钢枪可不讲人情世故。”
“哎呀,好大的口气,不知道那魔猿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跑了出来,又无缘无故暴怒伤人?”阿平拉着大家来帮忙,不曾想却被如此打脸,也是动了气。“不要以为你杀了那魔猿就了不起,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们,反正你害死了那么多同伴,也不在乎多几个来帮忙的人。我看你刚才不顾性命杀了那魔猿,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人,原来是个不分是非好坏的白痴。”
“你!”那潘乌气极,猛地将钢枪一举。
“潘乌!你最好将我们全杀了,你自己一个人上路吧。”潘老急道。
“我!”潘乌左右一瞅,身边的同伴少了一大半,狠狠地将那钢枪往那魔猿尸体上一掷,而后走了过去,用那钢枪插进魔猿尸体里狠狠捣了起来。
潘老低声道:“几位不要介意,这小子本性不坏,只是小时候死了娘,身上全是他爹的影子。”
“哦,明白明白。”杨熊点头道,心想土匪头子的儿子还能讲道理吗?
“明白就好。哎,总之,就连他爹也想要改改他的性子,可谈何容易。”潘老说完叹口气,自己常常都恨不得亲手宰了这个亲侄子,何况别人。
“那他的朋友呢?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吗?”阿平问道。
“朋友,周围的同龄人都离他远远地。只有那杆钢枪才是他的朋友。”潘老道。
“呵,怪不得他敢这么拽,原来仗着性格有缺陷。”阿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