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对白发男子没有一丝好感。说起来，像他这样的家伙，无论谁看都会觉得是个普通的流氓吧。特别是对于像陈哲这种不擅长与别人交流的人来说，这样跟一个陌生人交往甚至是一起吃饭，实在是感觉有些不自在。他跟白发男子来吃饭，也不过是因为感觉无法拒绝，拗不过罢了。
不过白发男子倒是没显出什么特别的不适。
也不排除是他骗吃骗喝习惯了的可能……
也许是两人不太熟的关系，陈哲感觉到有些尴尬。他突然后悔答应一个陌生人一起吃夜宵的请求。钱其实还是次要的。对于他这样有轻微的社交困难的人来说，当前的场景确实太让人不适了一些。
然而在尴尬的同时，一种困惑感油然而生，不知为何。他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就一直充满了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就像有时候不知为何而高兴、为何而悲伤一样。他不知不觉的一直盯着白发男子，好像这种眼光可以消除陈哲的疑惑。
“喂，看什么呢？”
白发男子磁性的声音把陈哲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没……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了缓解尴尬，陈哲慌乱地说。
“叫我老白好了。”白发男子继续吃着，回答道，“我的那些朋友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你的职业呢？”这倒是一个让陈哲十分好奇的问题，因此他问。
因为，老白提到自己是刷碗的，而且工资全买了彩票。难道他一直是这么过日子的吗？
“没什么人脉也没有技能，主要是换着地儿刷碗，然后刮彩票。”老白笑笑，像是他说的话十分平常，可以理解，“两个月了，全赔的。但还凑活，只要两天能混上一顿饱饭基本就饿不死。”
国外吗？这样的回答只能让陈哲更加疑惑。但他没有问。一面之缘，人家不说，没必要强问。何况陈哲本身并不十分感兴趣。他的闲聊瞎侃，也无非是缓和气氛的工具罢了。
但同时，他也没法不感到吃惊。眼前这个人的生活方式在他看来无异于混吃等死。不同于陈哲这样风评较差、被归类为不良少年的人，老白如果用心的话，肯定是能找到发展机会的。而买彩票之类的行为也只能证明他的投机心极重。
……随着陈哲的话题停止，两人再次陷入了冷场。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陈哲拿出了小超市老板送的袋子里的报纸，打算消磨一点时间。与之相对的，白发男子则是非常自在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厚脸皮习惯了还是真的有些饿过头了，他吃得非常投入。陈哲突然害怕他可能会再要一碗。
【Z省本年度经济投入……】
【英勇市民王先生……】
尽是些无聊的新闻啊。
这些都是陈哲在平时连瞟都不会瞟一眼的新闻话题。但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假装非常仔细地去看了。
突然，有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
Z省城东，外人对这里这么称呼着。
城东并非是一个官方的地域划分，对于它所占地区也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中的区域。人们抛却市、县这样的称呼而更多的沿用民间叫法将这一带称为CD区，完全只是因为这一带拥有的发达的不良界。而这种状况的兴起，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到底该怎样的活着呢？对我来说生存的理由也不过就是，想坚强地做自己，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罢了。如果是这样，不把那些虚伪和丑陋打爆可不行……我啊，只有在彻底地为了自己的自由和骄傲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地坦然战斗。”
这是八年之前，那个男人首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说的第一句话。那一个夜晚，不良界发生冲突，一个不良团伙被击溃，整整三十人被打伤送进医院，整个街区甚至因此产生了些许的混乱，消息无法封锁，才导致他被报道略微地提及。至于上述的话，是那些被打伤的人转述而来的。
“这是我们挑衅过的最可怕的人……不，准确地说他根本不是人，我们像是在与鬼打斗。”
被采访时，那些被打伤的人们如是说道。
而因这次事件才被正式报道的他，其实早就被发现有类似的惹是生非的经历，早已使警察头疼不已。只是因为担心社会影响力以及其人诡异的难以捉摸的行踪，加上他除了与一些不良界的人发生冲突外并没有干其他违法之事，他的存在才被雪藏起来，甚至一直到现在，对于他的外貌如何，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而这包不住的火冲破了纸后，人们便记住了这个名字——许沐零。
